宗像沉默一下,再也發不出聲音。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店鋪基本已經關門,因為之前伊藤找來的時候形容狼狽,宗像只能讓他洗澡之後換上自己的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

從24小時便利店裡隨意選了一瓶清酒,又順手拿了幾個飯糰,兩個人回到辦公樓中。

生平第一次沒在意繁縟的禮節,宗像拿紙杯裝了酒。

用陽炎冷卻到適口的溫度後,他把紙杯遞給伊藤,自己也端起了一杯:“剛剛吠舞羅那邊已經在地下世界發出了通告懸賞,在尋找無色之王。”

“嗯,”伊藤輕抿一口,絲毫沒有討論的意圖。

然而宗像卻繼續下去:“你是知道後果的吧?”

他緊盯著伊藤。

對方琥珀色的雙瞳像是無聲流淌的沙漠,在被追問這個問題後,那張一向無懈可擊的臉上浮現了一瞬的空白,然而那點異樣馬上就被另一種堅定填補——

“嗯,”伊藤神色平靜,“所以在那之前,我們需要先解決綠之王。”

說到這裡他舉起自己的酒杯:“拜託了。”

一向驕傲的他如此誠心誠意的說,然而宗像手中的紙杯卻瞬間冷凝成冰,過了一會兒,才擠出艱澀的回答:“好。”

宗像笑容慘淡:“誰讓我欠你一次。”

接下來的一週,他們幾乎沒有休息。

徹夜不眠的看資料,足不停歇的確認每一個可疑的場所,仔細的審問每一名被抓住的“叢林”成員,到後來,在忙碌到連宗像都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他只記得,伊藤始終保持著每四個小時進食一次,以及小睡10分鐘、每天固定時間洗澡與進行身體訓練的苛刻作息。

如此的認真又嚴肅,成功只是理所當然的事。

在終於徹底鎖定綠之王所在地通知黃金氏族後,吠舞羅那邊也同時傳來了已經找到無色的訊息。

宗像的動作出現一瞬的僵滯。

沒有廢話一樣向伊藤確認是否需要趕去現場,是的,即使他清楚的知道吠舞羅這些天已經與對方切斷了聯絡,可是——

宗像握一下拳,直視著伊藤:“我不會手下留情。”

宣誓般的口吻更像是對自己的勸說與保證。

“好的。”對方的回答安靜又充滿包容。

因為趕時間r4的公務車開的飛快,橫衝直撞的開法讓坐在其中的人時刻處於需要勉力保持平衡的狀態,不過伊藤還是坦然的在r4眾人微妙的眼神中,抓緊時間小睡了一會兒。

他的舉動過於放鬆,以至於讓原本因為即將第一次面對王權者暴走的擊劍隊隊員們,都漸漸變得鎮定起來。

唯有宗像,一直看著伊藤即使睡著也堅定筆直、毫無破綻的身影默不作聲。

想走過去晃醒他;想質問他為什麼不阻止周防尊;想直白的告訴他,他永遠也不想看到他的死亡;想軟弱的懇求他,共同努力制止這即將失控的一切……可是,宗像最終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即使距離很遠,但王權者的劍仿若一道最觸目驚心的傷痕,撕裂了藍色平靜的天空。

伊藤也無聲無息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那從誕生第一天起就殘破的不行的巨劍上,隨後,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已經七天不見的周防身上。

尊瘦了,這是伊藤腦子裡冒出的第一想法,但看上去卻意外的輕鬆與愉快。

是的,那張平素總是無精打采沉默的臉上掛著無畏又殘酷的笑意,仿若囚犯終於去除了枷鎖、飛鳥終於脫離囚籠、游魚終於迴歸大海,他全身上下都充斥著躁動又自由的色彩。

伊藤無法移開視線。

他目光長久的看著他,彷彿要將他這肆意又鮮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