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已經不見蹤跡了,清塵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初塵走上前去,酸溜溜地說:“少主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啊。什麼時候,也替我點點胭脂?”

“你找肅淳點。”清塵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掉頭走了。

初塵恨得一跺腳,身子一扭,也走了。

刺竹和肅淳面面相覷,忽地肅淳笑了:“我勸勸她去,依琳被送走了,她不就有機會了?”大踏步地跟著初塵走了。

刺竹獨自默然地站了一會,朝清塵的方向走去。

蒼靈渡口,清塵坐在大平石上,低頭望著水面。

水平如鏡,一個英俊的少年灑落了一張心事重重的臉,額間,半寸長的一條紅印,給他的陰鬱添上了一抹明亮,襯上了些淡淡的妖豔。

須臾,水鏡裡,又出現了另外一張臉,寬寬的額頭,方正的臉,圓圓的虎眼。

趙刺竹!

清塵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刺竹緩緩地蹲下來,對水裡的清塵說:“你到底還是把依琳送走了……”

“昨天她被秦龍一席話打擊得……居然能忍住,怎麼一晚上過去,還是答應走了呢?”刺竹好奇地問:“你跟她說什麼了?”

清塵默然道:“女人麼,大多抵不過一個情字。”

“你是高手,我自嘆不如啊。”刺竹本想調侃,一看清塵臉色不好,知道他沒有心情,便說:“我發覺,你對依琳也很好……以前看你對初塵好,以為你是喜歡初塵,不過今天看到你對依琳,發現你對她們兩個,其實都是一樣的……”

“我是多情種子嘛。”清塵自嘲道。

“不是的……”刺竹緩緩道:“我心裡這麼覺得,你始終是善良的……”

“這跟善良沒關係,我打仗,憑的是本事,不是靠關係、靠後臺。”清塵硬氣地說。

刺竹默默地看著他,低聲道:“你同情她們兩個,可憐初塵和依琳,都是被家庭用來做交換……”

“是。”清塵斷然道:“是男人,就應該有擔當,而不是讓女人來犧牲。”

刺竹眨了眨眼睛,無言地望著清塵,好半天,才說:“你冒著淮王大怒的風險,不顧秦階的覬覦,送走依琳,是為了不連累她?”

“她是無辜的,不應該被捲進來。”清塵的冷酷中含著體恤。

“不完全是這樣的吧,清塵,”刺竹站起身,說:“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是嗎,要拼個魚死網破!”

“你打得過秦階嗎?縱然你聰明,胳膊能擰得過大腿?”刺竹憤然道:“你豈能讓沐家軍毀在你的手中?你焉能置天下於不顧?”

“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麼狹隘的人?”清塵起身,拍拍灰,冷聲道:“我心裡想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別以為你猜中了一點皮毛,就可以自詡為很瞭解我……”

刺竹愣了一下,慢慢地低下頭去,這當口,清塵已經越過了他,朝營帳走去。

“你去哪裡?”刺竹跟上去。

清塵走向沐廣馳的營帳,吩咐士兵道:“任何人等不得入內。”

士兵長槍一架,就把刺竹攔在了帳外。

第63章 思量萬端終是難抉擇 (上)

天已經微亮,肅淳走了過來,輕輕地拍一下刺竹的肩頭:“你在看什麼?就這樣坐了一夜……”

刺竹的身上沾了些露水,他的眼睛,還望著不遠處沐廣馳的營帳。他想等清塵出來,可是帳內的光亮一夜未熄,偶爾,能看見人影在裡面來回走動,卻始終,無人出帳。

這一夜,沐家父子在商議著沐家軍的未來,刺竹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是這一晚上未熄的燈火,足可以證明取捨的艱難。

肅淳見刺竹不動,便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