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庫克描繪的那樣漂亮?”

“她們確實長得挺俏,如你對棕色面板不存偏見的話。她們體態優美,風韻十足,就是再挑肥揀瘦的男子也會為之*。約瑟夫到過那裡,他斷言,我們這個世界上還找不到這樣俊俏的女人。”

主人痴情地嘆息道,“別再說了!別再說了!聽你這麼一形容,我彷彿覺得你倒像個端坐在棕櫚樹下的傲慢官僚,前後妻妾簇擁。恐怕連蘇丹本人也要吃醋哩。”

剛才目睹的那個令人心悸的場面,至此仍使我感到噁心。我只好假裝在吃飯。兩位長者談話時,我一直默不作聲。布萊首先將話題扯到剛才的鞭罰上。

“那傢伙做了什麼不規矩的事了?”他問。

科特尼艦長擱下葡萄酒杯,眼睛心不在焉地朝上望著。“喔,你說那個受鞭罰的傢伙啊,”他說。“他是‘無敵’號艦長艾利森手下的一個前桅樓員,聽說他是個很精明的水兵。他擅離職守,到樸次茅斯的一家小酒館去,當他從裡面出來時,恰好叫那位還記著他長相的艾利森看到了。這傢伙想溜,可是艾利森一把揪住了他胳膊。真該死,好一個狗膽包天的桅樓員!這個蠻橫的傢伙竟然動手打起艾利森來,那時正好有一隊水兵經過那裡,就把他當場扭獲。接下來的情況你們都已看見了。嗨,我們才只是第五條艦;在這之前他已捱了九十六鞭了。艾利森手下有個副水手長,是個左撇子,他抽起鞭子來都是成十字形地落到身上,而且抽起來特別有勁。這可真是個手藝啊。”

第二章 海上的刑律(7)

布萊一面津津有味地聽科特尼說著,一面贊同地點點頭。“竟敢動手打他的艦長,嗯?”他說。“罰得好!我看他是活夠了,怎麼罰都不過分!在所有法律中,就數那管束海員行止的法律最公允。”

“有必要這麼殘忍嗎?”我再也憋不住了,不禁脫口問道。“為什麼他們不弔死那個可憐的傢伙,卻要那樣殘忍地折磨他呢?”

“可憐的傢伙?”科特尼艦長不勝驚訝地轉向我。“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哩,小夥子。在海上幹過一兩年後他會堅強起來的,對不對,布萊?”

“對此我確信無疑,”“本特”號艦長說。“不要這樣,拜厄姆先生,你可不要對那些惡棍濫用同情心哪。”

“記住,”科特尼插了進來,口氣充滿友善的忠告。“記住,正如布萊先生說的,在所有的法律中,就數那管束海員行止的法律最公允了。不僅公允,而且必要;無論是商船還是戰艦,紀律不可沒有,叛亂行徑和海盜行徑應該受到無情*。”

“說得對。”布萊說。“雖然我們的海洋法是嚴厲的,然而許多世紀以來卻一直是至高無上的。隨著歲月的流逝,它已逐漸變得更加人道了,”他不無惋惜地侃侃而談。“那種把人用繩子縛在船底拖的刑罰除了法國人還在用以外,其它國家都已廢除。艦長再也無權給自己手下的船員定罪或判處死刑了。”

飯前那個觸目驚心的場面使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很少吃菜,卻破例地超量飲酒。這兩位長官象水兵一樣談得眉飛色舞,一會兒談起故友的下落,一會兒討論起帕克海軍上將,一會兒又扯到了多格灘之戰。然後當他們海闊天空地聊天時,我大部分時間只是默默無語地坐在那兒。布萊和我乘艇回到“本特”號上時,已是下午三點鐘了。退潮時,我看見一條小艇擱淺在不遠的平灘上,一夥水兵正在泥地上挖掘一個淺穴,他們正在埋葬那個可憐傢伙的屍體……那具在人死以後還在整個艦隊面前鞭韃了一遍的屍體。他們就這樣悄悄地把屍體掩埋在潮標線之下的沙地上,連宗教儀式都沒舉行。

英國軍艦“本特”號全體官兵名冊

威廉·布萊上尉 艦長

約翰·弗賴厄 總管

弗萊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