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記得穆槿寧初到塞外官府的時候,還不到十五歲,那麼嬌氣的少女,淪為官婢,原本絕不會有翻身之日,卻有朝一日被冊封為一國之母,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她知道這件事都是真的,穆槿寧摔了多少回才爬到這個位置,又怎容他人覬覦垂涎?!如今穆槿寧的淡然灑脫,卻是格外陌生。趙嬤嬤的言語之內,有隱約的嘆息聲。“娘娘得到一切是吃盡了苦頭的。你或許不記得了,或許是不想再想起來,可是老奴身為旁觀者,娘娘吃了這些苦就該守好自己得到的,不只是為了小少爺,不只是為了娘娘自己,更是為了娘娘往後的孩子,為了將來的皇嗣。”

“嬤嬤定是不知,此事是有多難。”穆槿寧卻被驀地刺中心事,她垂眸苦笑,眼底一片黯然神傷。

……

第255章離別的纏綿

趙嬤嬤自然知曉穆槿寧在擔心什麼,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將來的事根本說不準,娘娘不如放寬心,也並非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的確並非山窮水盡,身為后妃,真正無路可走的時候,也是天子絕情相對的時候。穆槿寧轉念一想,趙嬤嬤看似嚴厲,實則費心指引。她自然也厭惡祺貴人的挑釁囂張,但還不是最佳時機,祺貴人在她面前說的那些話也無人指證,打草驚蛇並非她本意。更別提祺貴人的背景強硬,祺貴人做事小心謹慎,說些狠話也無人拿她處置,而穆槿寧亦不願在秦昊堯面前再說祺貴人的是非,他擔憂的事就夠多了,何必跟他再添煩憂?能讓祺貴人的舅父跟父親都無法為祺貴人說一句饒情的話,除非祺貴人罪行無法饒恕。

否則,祺貴人在後宮,就永遠都是她眼底的一根刺,此人城府深沉,心術不正,祺貴人野心之大,甚至恨不得當景福宮的女主子。

“不瞞娘娘,老奴三天前做了個夢,夢到娘娘站在一泓山泉前,泉水清澈見底,老奴正想走前幾步跟娘娘說話,沒想過一縷白光突地從山間劈開,將娘娘整個人都罩在那一道白光之內……依老奴看,這是吉夢啊。”

趙嬤嬤笑著說道,將那個夢境說的鉅細無遺,試圖打動沉默不語的穆槿寧。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穆槿寧輕蹙柳眉的時候,趙嬤嬤彷彿能夠洞察她的心思,在她的耳畔低語一句。

“娘娘就是這個有心人。”

穆槿寧唇畔有笑,唯獨這一抹清淡笑意不達眼底,默默移開視線,久久沉默不語。

上書房內,公孫木揚一走進其中,太監便將門關嚴實了。

公孫木揚一得到口諭,半個時辰不到就趕入宮中,如今坐在紅木交椅之內,如今的事,自然萬分棘手。

“皇上,這朝中謠言滿天飛了,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說寺裡的聖女是假,宮裡還藏著聖女,更說皇上有意將聖女封為后妃,只是因為聖女的長相酷似已故的貞婉皇后…。一旦近日皇上提議要恢復貞婉皇后的往日榮耀,定會有臣子心存不滿,稱她根本就不是貞婉皇后,一個外族女子如何能被奉為一國之母?自從太祖皇帝建國之後,嚴禁王室跟外族蠻夷通婚,皇上定然也不會違抗祖宗定下的規矩。”公孫木揚憂心忡忡,今日早朝已然為此事鬧得紛亂,皇上才不會早早離開。“屆時,皇上如何證明她就是貞婉皇后,已經離開四年之久的貞婉皇后?”

秦昊堯面色不快,眼神森然陰鶩,揚聲喝道:“如何證明?朕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怕臣子們不領情啊皇上。”公孫木揚並非庸人自擾,這件事,看著簡單,實則盡是難關。“老臣知道皇上一旦回宮,定會馬不停蹄地準備此事,不過,還是請皇上將此事放一放,等待最佳的火候——”

“朕是一國之君,更在四年前就冊封她為朕的皇后,不過把她應得的還給她而已,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