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動於衷。

宋慈磕頭後,又對白起道:“請照顧好我母親。”白氏還寄住在白府中,有白起帶他孝敬,他很放心,宋慈一席話,多少有些臨別之言,腹水一戰的淒涼味道,接著宋慈在白敬宣和白起愕然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離開。

蕭蕭寒水,壯士一去,不復返。

白起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白敬宣則頭疼不已,他這侄子一番話,不是明擺著向他宣戰嗎?不僅向他宣戰,還是向大理寺,臨安府,刑部,還有軒王的權威宣戰。

白敬宣發現白起在看他,他蹙眉道:“怎麼?你也想和我做對?我是為你們好,你年紀還輕,前程似錦,不值得為了梅曉辰犧牲,既然宋慈願意承擔所有責任就讓他去好了,你別跟他一樣一根筋到死。”

“你是讓我不要攔著惠父,讓惠父去替我抵罪,而我免於一死?”白起寒心,自己的父親怎麼那麼自私和迂腐,從小教育他的君子之德到哪去了?

白敬宣道:“少廢話,從今日起,我不准你踏出府門一步,我會和總管說,讓他天天守著你,守不住,就關起來,反正你不準再跟著宋慈去犯傻送死了。”

白起憤憤不平的被白敬宣禁足在家中,再也幫不了宋慈一絲一毫,宋慈只能靠自己。

*

宋慈獨自一人快步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時辰已經過了三更天,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況且還下了一整天的雨,這時稍微停歇,地面尚是溼滑,宋慈好幾次差點滑倒,幸好他及時扶住牆壁,不至於淪落到這種親離眾散任人屈辱的悲慘地步的他還要在深巷中跌個狗啃屎。

宋慈心情差到了幾點,走一路,罵一路,罵得不是他舅父,而是那個殺千刀的趙譽!都是因為趙譽,他才會那麼悽慘。

宋慈一想到今夜趙譽甩袖離開的背影,他就火大,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一想起來那個背影,心裡就有種沉重的負罪感,他和趙譽又沒有什麼關係,他和梅曉辰之間是他們的事情,是他憐惜梅曉辰,他自願,趙譽憑什麼一副他辜負了他的樣子。

宋慈暗罵:到底是誰先對不起誰的?!要不是趙譽,梅曉辰也不用蹲監獄,白舅父也不會對他發火發到這種地步,弄得一家人雞犬不寧。

“死趙譽,爛王爺!”宋慈破口大罵,他恨死趙譽了。。。。。。但是狠趙譽之前,宋慈還得腆著臉去懇求趙譽,總之他不能連累白起,一人做事一人當。

宋慈越氣卻越冷靜,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宋慈從小隱忍的性格讓他越在這種混亂的時刻腦子越清醒,不會亂了手腳,小不忍則亂大謀,對手越強,宋慈就越能潛伏忍耐,等待時機翻身反擊。

宋慈回到一心堂,沒有顧得上蕭洛和蕭逸,蕭洛擔心的看見宋慈一回家就跑進自己屋裡關起門來。

蕭洛和蕭逸在門口等了好久都不見宋慈出來,他們只好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看宋慈在神神秘秘地做些什麼呢。

入門一看,那副場景令蕭洛和蕭逸不禁驚叫一聲,同時駭然地瞪圓了雙眼——宋慈右手握著刀,在自己的左手掌中劃開一道又深又大的口子,鮮血不斷湧出,宋慈臉色不改,將血滴在硯臺上,執起乾淨的毛筆蘸著血汁,唰唰地在白紙上寫出嫣紅的血書,一面上,大大的一個“冤”字,怵目驚心。

宋慈不顧他們的目光,將梅曉辰的狀書以自己血水書寫,不一會,血凝起來,宋慈又在傷口旁邊劃一口子,蕭洛和蕭逸擔心宋慈會不會痛,那看起來是很痛很痛呀,可宋慈連眉頭也沒皺一皺。

宋慈其實很痛,但再痛也沒心痛,鬱憤和怒氣讓他不能再坐以待斃,心裡只想著一件事——要替梅曉辰翻案!

宋慈寫完狀紙,一手拿紗布,自己則咬著紗布另一段,硬是自己艱難的把手上的傷口包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