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低著頭的顧蓁鸞,碰巧從這個角度能看得到她手腕上的藍寶石佛珠反射出光彩來,他道:“璟婕妤也要在旁邊幫襯,待到德妃生產完,便是你們四人掌管六宮的事物了,我希望你們四人齊心協力,不要再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了。”

楚文帝這樣說,是放棄了追究德妃和婥妃的責任,也就是放棄了皇后袁柔嘉,在權衡利弊之下,沈家和孫家更為重要,他架空了皇后,同時讓婥妃和德妃的勢力相互制衡,希望能爭得後宮片刻的安寧,只是他這樣做,會助長她們的氣焰,所以他扶持了有勢力的新人,希望能在日後有所作用。

他揮了揮手,示意諸位妃嬪起身,而他自己又坐回了座位,婢女已經換上了新的菜和坐墊,奏樂之聲又響起了,又恢復了剛剛歌舞昇平的表象,但顧蓁鸞吃著菜,面上卻再也沒了笑意,帶著幾分愁容。

溫清恆碰了碰她的手,引得顧蓁鸞一愣,抬起頭來看著溫清恆,而溫清恆緊盯著他,勸誡道:“你又要犯御花園的過錯了嗎?”

顧蓁鸞一愣,哼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道:“還是不了,只是今日我才知道,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他們想,就隨他們去吧。”她說著,又倒了一杯,再喝了一杯,面上多了幾分狠色,道,“我不會由她翻起風浪的。”

“他的心意非你能左右。”溫清恆看著她,也沒辦法跟她共飲酒消愁,畢竟她還懷著孩子,而這個孩子,起碼能保她們幾個一時,她道,“但你的家族能。”這次,她二人都再也沒說話了,席上依舊是竊竊私語聲不絕。

大概是因為,今日她們才知道,皇后的無上尊榮只不過是一層一戳就破的表象,當母家的勢力不夠格,即便皇帝想要袒護你,也必須向家世更為重要的另一方低頭,而皇后,就變成了討對方歡心的犧牲品。

只可惜,皇帝選中的四個人,每個人都各懷鬼胎,不像皇后那般只為了皇帝,也不像她那樣墨守陳規,這四個人,要不然是以自己為重,要不然是以家族為重,只要有一個人當上皇后,外戚專權一事便避無可避。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外戚專權註定是避無可避,除非……皇帝和那個一家獨大的家族是同一姓氏,衣香鬢影,各個人卻都有自己的謀算,註定每個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枕邊人。

☆、淳熙殿談

待到散了宴席,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顧蓁鸞擔憂溫清恆在路上會遭遇不測,先把銀狐大氅給溫清恆,讓她穿起來禦寒,讓錦墨等人回去安排昭和閣的事宜,只留下錦衾和兩個婢子,之後便撐著婢子帶來的傘,和溫清恆一起去了淳熙殿,殿內的氣溫不低,把人身上的寒氣都驅散了,溫清恆把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遞給顧蓁鸞的婢子,笑道:“你這大氅可真是好,穿上去暖和了不少啊。”

顧蓁鸞笑著跟溫清恆落座,因為是除夕,也就不拘著禮數了,各自叫自己的婢子去領賞錢,遣去偏殿聊聊天了,只各自留下一個婢子侍候,顧蓁鸞道:“當然了,這銀狐大氅,是幾年前哥哥跟著大伯去邊關練膽的時候打的幾隻銀毛狐狸,用它們的狐狸皮做的,自然不一般了,我那還有一件火貂皮的,改日送給你。”

“這我要是白白受了,可就成佔你的便宜了。”溫清恆笑了一聲,喝了一口溫水,目光觸及了顧蓁鸞腕上的藍寶石佛珠,又很快移開了視線,道,“那到時候我孩兒出生,便認你做乾孃,也不要你的賀禮了。”

顧蓁鸞哼笑一聲,仔細看了看溫清恆的神色,卻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趕忙搖了搖頭,嗔道:“我可不要,說是送你的,就是送你的,賀禮是我給你孩子的,你可不能自顧自的不要,我還不至於窮到連賀禮都出不起了,這些大氅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你要想要,我讓我哥哥凱旋而歸時給你帶幾件過來也不是不成。”

溫清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