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酒杯,遞到她面前。

她吞嚥了下口水,點了點頭,卻不敢伸手去接。

他眼微眯,對她不接這杯酒,感到不悅,冰藍的眼眸,透出冷冷的怒氣。

話說回來,“識相”向來是她丁可菲的最高指導原則之一。

她飛快伸手接住那杯酒,還不忘露出誠惶誠恐、膽小怯懦的模樣,那不難,反正她本來就害怕得要死。

“呃,那個,謝謝……”

薄薄的嘴角微揚,他舉杯,挑眉等著。

她只好膽小的跟著舉杯,然後在他輕啜一口那上等的貴腐酒時,硬著頭皮禮貌的跟著輕抿一下。

當然她沒有真的喝,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酒里加了什麼怪東西。

滿意,浮現了他的眼簾,他心情愉快看著她,自我介紹。

“我是約翰。麥德羅博士。”

她該說什麼?久仰大名嗎?

瞪著眼前這文質彬彬,像個紳士一般的傢伙,可菲小嘴微張,好半天,才有辦法擠出一句話。

“我,呃,是丁可菲。”她睜著大眼,繼續貼在玻璃牆上,補充道:“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行政助理。”

他輕笑出聲,伸出食指,輕點了她的方向,點了一下,說:“我知道。”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她眨巴著大眼,一臉膽小無辜,不忘偷偷的往角落移動。

“這個呢,我也知道。”說著,他挑眉,再輕啜了一口酒。

“呃,那個,這之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以食指輕點著自己的唇,拎著酒杯,抬頭仰望著天花板,看似認真的想了一下。

她趁機再移兩步。

但他拉回了視線,瞅著她,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的,將她看了一遍。

那審視的視線,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極為輕易的,他讓她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狼狽、骯髒,與破爛。

從玻璃的倒影裡,她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的模樣。

她骯髒的赤腳,將雪白的地毯踩得到處都是腳印,過膝的長裙因為一下午的折騰,早就又髒又破,當然她的T恤也是,它們早已失去了原來的乾淨與整潔;而她綁在身後的辮子,更是有如陳舊的麻繩一般,又毛又亂。

她的臉,同樣全是灰,盡是爆炸之後的煙塵,額頭上還有幹掉的血跡。

自卑心,在瞬間膨脹起來。

一下子,覺得自己在這人挑剔的視線下縮得好小好小。

她縮起骯髒的腳趾頭,握著那杯和她超級不適合的水晶酒杯,只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正被超級龜毛的老師檢查服裝儀容。

“不,我想,這其中沒有誤會。”他睨著她,輕笑:“雖然,我一度以為,我可能搞錯了——”

“你一定是搞錯了。”她急切的點頭認同,試圖改變他的想法。“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平常只是負責接接電話、收收包裹,煮飯掃地洗衣服而己。”

他挑眉,然後說:“我沒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確定?”緊張的汗水,溼透了手心,她乾笑兩聲,裝傻說:“該不會你想挖角吧?但我的工作合約還沒到期耶,我老闆騙我簽了十年的約,就算我想換工作也不行,我之前曾經試圖和他解約,但他說解約就要付天價的違約金,我根本付不起啊。”

她瞧著他,故作不快,叨叨絮絮的直碎念,一邊不著痕跡的偷偷移動,把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到了桌上。

“他真的是很吃人不吐骨頭,我當初明明是應徵行政助理的,到最後卻變成了小女傭,我其實並不想做女傭的,下回再要換工作,我也想找個正常一點的工作。啊,我看這樣好了,我有認識的朋友也想找工作,我去幫你問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