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剩下的那四個還不肯放過我倆,勸說著,生拉硬拽的走了。原處,只剩下我跟詩陽。詩陽鼻青臉腫的,看著鼻青臉腫的我,呵呵的笑了,在倆倆相望的時候,我還是看到了他流出來的淚,也是沒有聲響,跟剛才的蚊子一樣。

“到底怎麼了,你跟蚊子”

“都別說了,你揹我回家收拾東西好吧”

我揹著他,在路邊找了計程車,然後叮剛五四的在東棉花衚衕的順兒家西廂房內收拾東西,順兒他們家老爺子老太太問我們“你們小哥兒倆住的好好兒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跟您家兒子幹了一架,這屋子的小主人往出轟我們,住著也沒意思了,這快兩年了,謝謝您二老對我倆的關照,往後順兒有什麼事兒,就打我電話吧,”我找了紙筆,寫下我跟詩陽的手機號碼,給了老太太,“這紙條兒別讓他看見,要不估計一準兒撕了扔掉,您老好生放著吧”,短短二十分鐘,便收拾停當了,詩陽到外面叫車,搬東西,老太太跟老爺子依舊挽留“順兒就是那臭脾氣,過幾天就好了”“你們仨都不打緊吧”“沒事兒,順兒那頭人多,吃虧也是我們”,然後我倆決絕的走了。

那夜是在天寧寺跟前的一所小旅館住的,把東西放好了隨便鋪攤了一氣,“先這麼著吧,臨時將就一兩宿,也沒幾天,到時候找到地方就搬了”我說“你臉上的傷不要緊吧”

“沒事兒,你呢”

“沒事兒,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吧”

外面暑氣未消,坐著好多人消夏,還有吊嗓子唱京戲的票友的聲音跟髮廊門外的音響亂七八糟的音樂交織在一起遠遠的在夜的上空飄蕩,我掏出了一支菸,“我記得好久之前,我還在琢磨,順兒到底是跟菸灰色的感情深些還是跟我倆的感情深些,今兒總算有了答案,我們想後來居上看來也是很不容易的”

“你這煙癮可夠大的啊”詩陽說

“可不是,你沒見我左手食指的指甲蓋兒燻的都有點兒黃了”

“這個好辦”,然後詩陽拉著我去了買女人化妝品的地方,掏了七塊錢買了一管火烈鳥的指甲油,“塗上這個,就不妨礙了,但是煙還是少抽吧”,說著當著倆服務員的面兒就要給我塗抹。出去外頭,我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著,詩陽躺在我的腿上說:“今兒的星星真多,就和我小時候一樣,念大學的那會兒,有一天在操場上我拿了本書無聊的慌,就頂在面上,仰頭站著,事後一個女同學告訴我,‘你那造型真是帥極了,長長的頭髮垂在腦後,輕輕的探著衣領,淡淡的衣服,頂著一本書,書恰到好處的遮著面容,讓誰見了都會心生遐想,想知道那本書下到底遮掩了怎樣精緻的一副面孔’,我好像喜歡攝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只是好久了,我一直沒遇上像她述說的那樣的場景,即便我自己肯做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美好的一副畫兒了”

他正說著,我就樂了,“你一驚一乍的笑啥”他問我

“你看那個小孩兒”我手指著這條路上遠處視線所及的地方,商鋪的櫥窗外頭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的一個小孩兒,懷裡抱著大堆的鮮花,花枝很長,滿滿的花骨朵遮擋著他的視線,正巧和詩陽說的那差不多,“得,又沒拿相機”詩陽起身看了一下也笑了,和小孩兒迎面而來的人都笑著給他讓路,有的還順手抽上一枝,然後把錢放進小孩兒的褲兜裡頭,因為小孩兒也沒法騰出手來拿錢。

“不知道是小男孩兒還是小女孩兒”我說

“看那走道兒的動靜,該是小男孩兒”詩陽說

“沒準兒是女孩兒,可惜不是賣火柴的”我和他擰著

“這年頭都是買女孩兒的小火柴,上哪兒給你找女孩去,也別爭,誰錯了,就掏錢買花送給對方,算是補上2月14號的那一課吧”詩陽提議

“我多冤枉,忘了那之前的那個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