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雖然是面前這個少年的外曾祖父,但對方如今的身份地位,卻是完全凌駕於燕家,燕家如果想擺出什麼母族的架子,只會徒惹嘲笑罷了,想到此處,燕夕道轉而看向床上躺著的燕太元,這是他的兒子,他也知道若是有一位宗師願意出手救治的話,燕太元就可以恢復,但這樣的代價卻太過巨大,沒有哪個宗師會願意付出,所以燕太元事實上已經是被判了死刑,饒是燕夕道為人心思深沉,但想到兒子性命就在旦夕之間,也不禁神情黯然。

燕太元卻是沒有多少將死之人的灰敗樣子,他喘了一口氣,對燕夕道開口道:“……父親,我有話想和師劍子單獨說……”燕夕道眉心微動,然後點了點頭:“好罷。”便離開了房間,其他人見狀,也只能緊跟著出去了,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師映川與燕太元兩人。

“……你大概會認為我見了你的面,會憑著快死之人的身份向你提出什麼請求,比如照顧燕家?”燕太元忽然打破了沉默,很直接地說道,一面在師映川的注視下,有些吃力地慢慢坐起了身子,倚在床頭,師映川聽了,也不矯情,大方地承認:“不錯,我確實是有這個猜測。”燕太元也不說別的,只是盯著少年的臉,道:“讓我看看你……”師映川略一遲疑,然後就取下了面具,露出真容,燕太元的視線就這麼落在師映川精緻無瑕的臉上,一時間全身微微一震,神色變了,那種樣子太過複雜,好象是從這張臉上看到了無數熟悉的過往,回溯了許多已經遺忘或者還記得的往事,燕太元一動不動,他好象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子,自己久違的孩子,曾經整個燕氏的族中明珠,他的手微微顫抖,緊接著又強行攥了起來。

良久,燕太元低低嘆息,此刻的心情也唯有凝成這一句長長的嘆息了,他看著師映川,聲音之中依稀透露出幾分恍惚的意味,喃喃道:“雲兒……”忽又搖頭:“不,你不是亂雲……”話音未落,燕太元就猛地嗆咳了起來,雖然不是咳得很劇烈,但也讓他全身顫動,臉色漲紅,師映川靜靜瞧著這一幕,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唯有一雙閃爍著幽幽火光的眸子,才在偶爾的間隙中透露出些許淡淡的情緒,他從懷裡摸出一隻小瓶,倒出一枚丸藥,等燕太元咳聲漸止,便遞了過去:“先吃了這個罷,至少會讓你好受些。”

“……造化丹?”燕太元微怔之下,端詳著丸藥,顯然是識貨的,他忽然一笑,拿起造化丹吞進腹中,嘆道:“這樣珍貴的東西,至少可以讓我多延續一段時間的性命,你雖然是宗子,這種東西也不會有多少,現在就這麼給我用了,你捨得?”師映川臉上波瀾不興,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眼皮,淡然道:“也算是求個安心罷,畢竟你也是我外祖父,沒有你,也不會有我。”兩人都知道,若是可以一直供應造化丹給燕太元,那麼燕太元的性命就可以就此延續下去,然而造化丹何等珍貴,其中一味主要原料乃是造化玉露,整個大光明峰三五年才能集滿一瓶,而一枚造化丹就需要三滴造化玉露,師映川即便是宗子,也不可能為了燕太元這樣消耗!

“你也不必多想,人之將死,想的事情就簡單了,我這次讓你來,其實並沒有別的目的,無非是想看看你罷了,畢竟你是你娘唯一的血脈……”燕太元服下造化丹之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再開口時,雖然不敢說中氣十足,卻也比先前強上幾分,師映川聽了這話,有點意外於燕太元會說得這麼直接,他觀燕太元神情,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什麼,有什麼目的,不過眼下看起來說話倒像是出自真心,不過師映川如今的城府又豈是尋常少年可比,無論如何都還是抱有一定戒心的,因此聽燕太元說歸說,卻並不會由此受到什麼感動,只是不置可否罷了,燕太元也不以為意,道:“你娘當年住的地方都還在,你也可以去看看,我現在時日不多,你……留到我喪事辦完之後再走,如何?”

在這一刻,燕太元真真正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