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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了一頓後又說:“朕今施以恩澤而不知感,喻以法令而不知懼。朕自當明罰敕法,雖系兄弟,亦難顧惜。”
到了四月二十六日,允誐終究被革爵拘禁,我不知道允誐為什麼仍舊如此糊塗,雍正擺明了要整治他們,雖然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但是,也不該遞這樣大的把柄給人呀?這其中是不是有別的什麼不能說明的原因?我不多想,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包圍著自已,因為一切才只有一個開始而已。
後來我便不許弘昌議論朝政,允祥更是對朝堂上的事情隻字不提,就這樣,又一年過去了。
雍正三年,九阿哥允禟被革去貝子,既而,十二月二十一日,雍正又下旨命每旗派馬兵若干在允禩府周圍防守,又於上三旗侍衛內每日派出四員,隨允禩出入行走。
帶給我這個訊息的,是我意想不到的人,除夕前夜,下著很大的雪,丫頭秋合來悄悄告訴我,門外一個老女人披頭散髮,跪在那裡一整天了,口口聲聲要見我,她也是無意中聽見門口的侍衛說起,那女人的衣衫都結冰了,實在可憐見的。
在見與無見間猶豫了一陣,我終還是出去,什麼人會這樣想見我,說實話,我滿好奇的,門外的女人衣衫結了冰,卻仍跪得筆直,我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吟兒。
“吟兒姑姑,怎麼是你?”我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吟兒的頭髮竟然大半斑白,也不過是二十多年的光景,她怎麼會憔悴如斯?
“福晉,求你救救碧藍。”吟兒掐開我欲扶起起身的手,就這樣在雪地裡咣咣地對我磕頭,雪雖厚,卻仍能聽見她額頭與青石板碰撞的聲音,幾下子,皚皚的白上就有了鮮豔的顏色。
“你這是做什麼?”我拉不起來她,只能對門口的人說,“你們看什麼,還不過來扶她起來。”
“救救碧藍吧。”侍衛上前拉起吟兒,她卻只是重複這樣的一句話。
“碧藍在哪裡?”我問她。
吟兒回身,幾十米外的牆下,一張席子,一床棉被,裹著一個人,侍衛們過去,又跑過來:“主子,是個女人,一身的傷,就剩一口氣了。”
“先帶她們進來。”我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一邊請大夫診治,一邊著人去允禩府打聽。
回來的人只說,允禩府裡的侍妾碧藍觸怒了凌霜,被打得半死,逐出了府門。
“那八爺竟沒說什麼?”這才是讓我驚訝的,以凌霜的脾氣,該是早就容不下碧藍,怎麼直到今天才趕人呢?
“沒有。”我派支的人回答。
我皺眉,回到客房,吟兒已經清醒了。
我聽她斷斷續續地講述了這些年的經歷,原來她當年放出宮,嫁的丈夫沒三年就去世了,家裡兄弟欺她無子,將她趕了出來,幸虧允禩遇見了她,不然,她也就死在那年了。
後來碧藍出宮進府,她就一直照顧、服侍碧藍,兩個人相依為命到了今天。
“今天八福晉為什麼趕你們出來,八爺竟也沒阻攔?”我問。
“婉然,天底下的女人,並不都如你一般幸運,八福晉不是壞人,八爺也是為了我們好罷了。”吟兒說,語氣悲涼。
“怎麼講?”我心裡明白,卻不願相信。
“八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我們算不得真正的夫妻,所以,你走吧’,”吟兒說著,眼淚滾滾而下,“碧藍的脾氣你知道,她對八爺死心塌地,怎麼肯在大難臨頭時一走了之,何況如今,八爺府裡上下,還有誰能走脫?八福晉闖了進來,叫人狠打了碧藍一頓,才矇混監視、看守的一群人,把我們送出來了。”
“你說,八爺的府邸已經……”我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允禩同雍正鬥了半生,終於,到了了結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