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傷得不輕,你們先住下吧。”我起身回房,傍晚允祥回來,我大概講了吟兒同碧藍來投靠我的前後,允說卻半晌不語。

“你覺得我這樣做太冒失嗎?”我問。

“不是,婉然,傻丫頭,你心地這樣好,是我最珍惜的,碧藍原也可憐,八哥這番心意……我們不收留她,又有誰收留她呢?放心吧,一切有我。”允祥拉靠入他懷中,“四哥這次……不說了,你不要太憂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點頭,允祥既然說沒事,那我也就可以安心收留吟兒同碧藍了。

雍正四處一月,一道聖旨,將凌霜革去福晉,休回外家。旨意上說:“聖祖曾言允禩之妻殘刻。朕即位後,允禩終懷異心,未必非其妻唆使所致。朕晉封允禩為親王時,其妻外家向其稱賀,卻雲‘何喜之有,不知隕首何日’等語。朕令皇后面加開導,允禩之妻不可留於允禩之家,著革去福晉,休回外家,由外家另開給房屋數間居住,嚴加看守。”到了二月,又令凌霜自盡,焚屍揚灰。

訊息傳開那日,正是二月底,最後一聲春雪下過後。

我還沒進客房的門,已經聽見一陣壓抑的哭聲,這些日子,碧藍的情況時好時壞,醫生也說,她的病是憂傷過度,傷及肝臟,加上受了風寒和外傷,分外棘手。

“碧藍,你這又何若,出了什麼事情嗎?”我當時還不知情,只勸她不哭。

“福晉雖然對人嚴苛,卻不是壞人,不該有此一報的,她尚且如此,爺將來還不知會怎樣……”碧藍哭著哭著,竟嘔出了鮮血。

“快去請大夫!”我著急,叫秋合快去,客房一時亂成一團,我只覺得心裡難受,回房就見弘昌正等著我,見我回來,也不說話,只捱了坐下,將頭埋在我的腿上。

“八伯母……”他哽咽難言,我心中一陣酸,脹脹的痛,凌霜,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結局,當年那個獵場上馳騁如飛的火紅身影,如今也只能永存於記憶中了。對她,我不是沒有怨過,同樣,也存著感激和憐惜,到了如今,恩恩怨怨,終於一切隨風飄散了,只是我不懂,怎樣的恨,才能讓胤禛如此決絕呢?

“婉然,我求你念在年少時的情分,去和十三爺求求情,讓我……去陪八阿哥吧,福晉死了,他如今,只剩下我了,就是死,也讓我陪他吧。”幾天後碧藍能起身時,就跪到我門外,抱住我的腿大哭,繼而,又暈了過去。

我知道,如今她的日子也不多了,只是,這個請求卻是我做不到的,允祥同允禩立場不同,縱然我心裡有一千一萬個想要幫她的心,在這個雍正下了決心要徹底打垮允禩的時候,我都不能對允祥提這個要求,因為他於公於私都不該出面;而我,當日我選擇回到允祥和弘昌身邊的時候,曾經答應過胤禛,終我一世,不進宮、不見他,更不能見元壽。所以,我只能愧疚地看著她,只是,她卻很少再清醒地來。

碧藍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每每發著高燒,只口口聲聲叫允允禩的名字。

吟兒一直守著她,幾次我悄悄過去,聽見她在喃喃地說:“都是痴人呀!”

碧藍在糊塗地拖了將近四月後的一日,忽然清醒,我聞訊趕過去,她拉了我的手說:“婉然,我們姐妹一場,這些年你富貴榮華,卻沒有嫌我卑賤而不理睬我,我雖然遠看著你,可是心裡仍把你當最好的姐妹,如今我是真的不行了,只求你最後一件事,把我燒成了灰,然後把我交到爺手中,這一生完了,我仍要陪著他,行嗎?”看她竟然能說這樣一大段話,我淚落無聲,知道這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這些年我在爺身邊,我知道的,八福晉的苦,弘旺額孃的苦,我的苦……爺的心裡只有一個人,這個人他得不到,只能日日夜夜在心裡念著、想著。當時良妃娘娘去了,爺掙扎著料理完所有的事後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