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讓路避著她走,她心裡明白,覺得自己的爹爹在新疆遺留下的名頭是太大了。

這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沒有人敢欺負,沒人敢惹。壞處是無論是誰,只要一看見了自己的穿著打扮,騎著馬,即使不攜劍不露弩弓,人家也能知這是何人,辦事太不方便,走到哪兒都有人怕,像怕老虎一樣,也太沒意思了。

因此她心中又萌出離開新疆走往他省的念頭。慢慢地再向西走,不覺又行了數里,就看見這路右邊有幾戶人家、都是土房土牆,忽然那土牆的後面轉出一個人來,向她一拍手,她就看出正是韓鐵芳。將馬收住,先往前看了看,見對面有幾輛車快來了,又回頭,見後面來的人也不少。她覺得在這裡不便談話,就將馬放開,把一根鞭子也扔在地下,策馬一直走去,後面的韓鐵芳就騎著馬隨來了。

雙馬相離不遠,越過了迎面來的那幾輛車,依舊緊緊往西走去。又走了數里,見前面隱隱有一片房屋、樹木,似是一個小市鎮,韓鐵芳就緊緊揮了幾鞭,追上了她,說:“別往那邊走了,那邊是興隆鎮,我就住在那邊。”

春雪瓶遂將馬撥入旁邊的田野,韓鐵芳也這過去,二人駐馬在秋禾才經刈過的田間,四下觀望,都怕被別人看見,所以只能夠匆匆地交談。

雪瓶就說:“你住在那邊甚麼店裡?”

韓鐵芳說:“一處破陋的小店,也沒有字號,城裡的事怎麼樣?”

雪瓶說:“不要緊,剛才我已見看了鷹眼高朋,跟他說明了,他答應不再逼迫,我也答應他五天之內離開迪化。”

韓鐵芳說:“但是,今天我在那鎮上聽由城裡來的人說:方天戟秦傑雖死,仙人劍張仲期的胞兄老君牛張伯飛及隴山五虎、豹子崔七等東路的鏢頭又都往西來了。他們受張仲翔之約,不日就會來到迪化。”

雪瓶搖頭說:“咱們不怕,我雖答應五天之內離開迪化,只是想先叫我蕭姨娘他們走,我即使離開迪化城,也不會走遠,因為我也得看一個水落石出。”

韓鐵芳點點頭,望了雪瓶一眼,雪瓶也脈脈含情地盟了他一眼,就又說:“你身邊的那個東西,那塊紅羅,並沒有丟,現在繡香姨娘的手中收存。不過,那整件衣服卻收藏在尉犁城我們的家裡,將來辦完了事,請你跟我去,我給你看,二十年前的事我也都如通。”

她拿眼睛盯著韓鐵芳,見韓鐵旁的面容先是一陣驚訝,繼而又現出憂愁,慘然低著頭嘆了口氣。

春雪瓶卻笑著說:“我真高興!我爹爹雖死,但她半生的宿願總算得償了,她這次往東沒有白去,母子居然見了面。”

韓鐵芳聽到這裡,不由驚訝的瞪起了眼睛,春雪瓶嫣然的笑了笑,笑過之後,忽然又正色說:“玉欽差之處我也替他說明了,他答應要照拂你,所以你千萬不可太為羅某之事生氣,不可把事作得過其,耽誤了你自己的前途。甚麼事你都放心好了,都由我辦好了!我不怕!辦完了這些事,就算已酬答了我爹爹育我之恩,我的身子就更閒散,心更暢快了!”

韓鐵芳把馬向前催來,急急地說:“姑娘你說的這些話,我還不大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詳細的跟我說說吧!”

春雪瓶卻又笑著,向兩邊看了看,說:“你看,這地方人來人往,都向咱們這邊直看,能容許咱們說話嗎?而且……”又小聲點說:“城裡的事,現在還甚緊呢!”

韓鐵芳面帶愁容地說:“只說一兩句話就行了,請你告訴我,春前輩她到底是我的甚麼人?”

春雪瓶微微地笑說:“這可又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完的了,但是這好辦,不要忙。我叫我姨娘繡香到尉犁去等你,她比我知這得詳細,將來你去了,她必會告訴你,再見,你多保重了。”

說至此處她撥轉馬頭,離開了這片田地就往大這走去,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