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老師傅,這還能‘不過’?!”老酒剛說了兩個字,馬春富就跳起來。

老酒也不理他,繼續對江正召道:“就是有個疑惑,馬老闆運來的鐵力木各項形制,都像極了兩廣的料……”

“喂!”馬春富漲紅了臉,“料就是料,全天下都一樣!老師傅,難道只許兩廣的料用斧頭砍、用鋸子鋸?!”

老酒想了想,不置可否的說:“這個吧,每一處木場都有自己的手法,當然也可能碰巧一樣?但是……”又摸了摸手邊的木料,皺著眉頭沒說下去。

江正召看看堆滿倉庫的木料,沒看出什麼問題,一時沒明白這個‘疑惑’是什麼意思。

見江正召不說話,馬春富急了,“姓江的!你不能找個人來故意找碴!”

江正召看了眼馬春富,“找碴?那說明你真有碴能讓我找。”

“你你你……不能賴賬啊!我的身家性命全在這裡呢!”馬春富急的直跳腳,卻不敢碰江正召一個指頭,畢竟他身後的護衛正冷冷盯著自己。

江正召詢問的看著老酒。老酒細想了下,終於還是點頭。於是,對馬春富道:“去找周止。”

馬春富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見他走了,江正召回頭問:“師父,這木料有問題?”

老酒搖頭,“料是好料,就是……你跟我來。”

這是一處船廠工坊,工匠們正按圖紙處理新送來的木頭,工坊裡到處堆著邊角零料。

老酒分別在兩堆零料裡翻找著什麼,終於找出二塊,遞給江正召,“你看看,有什麼區別?”

這二塊零料不小,有尺把長,拿在手上很有份量。江正召細看半晌,搖了搖頭,“看不出。”

老酒點著頭解說道:“一塊是馬老闆送來的,另一塊是原來船廠存著的。兩塊沒區別。”頓了頓繼續道:“按理長在暹羅和兩廣的木頭,多少會有些區別,特別是處理木料的手法,畢竟工匠都不一樣。”

“老酒師父的意思是,馬春富送來的料……出自兩廣?”江正召遲疑的問。

這話,老酒師父卻不肯定了,猶豫著說:“也可能那處木場出了料,運到大明加工,再運來我們這裡。”

想著還有活要做,老酒師父沒再糾結木料的事,又帶著江正召做工去了。

這次到太倉,江正召就極忙碌,白天在船廠、碼頭做工,晚上與趙德全、周止、田英傑商議自家那船貨品的事。

趙、週二人綜合了各家意見,已將主要貨品從絲綢換成了瓷器,再加金屬、漆器類的工藝品,裝滿這艘船的貨品價值早已遠超八萬兩。

當然,江正召的銀子再加張斕的私房錢,根本沒這麼多。兩位掌櫃想了個法子,每處只付六成銀錢,剩下四成當借款,按二年四成結息,再加有黃金銀滿樓與張斕的莊子作保,各處客商極大方的同意了。更有知道內幕的客商找上門,想免了那四成借款,只要空艙。不過,這點江正召始終不鬆口。

夜深了,極靜。

太倉的住所,遠沒蘇州的舒適,但離船廠近,晚上隱隱還能聽到浪拍船塢的聲音。

南英無聲無息的走近一處房間,敲門前,看了看四周,再次確認無人。

聽到敲門聲,傳出江正召的聲音,“進來。”

南英推門而入,房內只有江正召和沈維漢,離塵被打發去守倉庫了。

“公子。”南英行禮道:“他們走了。”

從離京那天起,就有一隊禁軍暗中跟隨護衛,直到太倉。或許是不放心,到現在才走。不過,既然他們沒現身,江正召也樂得當不知道。只是有他們在,很多事必須有所顧忌。

“明日,你也出發吧。”江正召微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