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羊奶,看著很豐盛。淑寧只認得其中一種是薩其瑪,一種是年糕,別的都不認得。張保一樣一樣地挾到她跟前,輕聲問:“這是什麼呀?”不等淑寧回話,就把答案說出來了,倒讓她認識了好幾樣點心。佟氏在一旁照看兒子,不停地叫他慢點兒吃。到後來,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今天必要出去玩,我也不攔你,但你好歹慢慢吃了,別噎著才好。”端寧傻笑了一陣,果然吃得慢點。張保笑佟氏是個“無事忙”:“男孩子家,你操這心幹嘛?”

果然還不等端寧吃完,就有別家的孩子來叫他出門。他坐不住了,拿了兩塊點心就跑,佟氏在後面只叫他走慢些。淑寧有點想出門瞧瞧,穿過來那麼久,只出過一回門,還是在家門口遇上個瘋子,古代的風光可是一眼都沒見過。但佟氏何等精明?看到小女兒臉上也躍躍欲試,馬上就說:“小妞妞年紀太小了,不能去!”讓淑寧好生失望。

佟氏回座繼續吃早飯,心裡卻暗暗稱奇:“怎麼才這幾個月功夫,女兒就變得聰明起來,居然已經能聽懂大人的話了?”她這樣想著,就忍不住朝女兒多看了幾眼,倒嚇得淑寧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難不成自己太誇張了?還是低調點好。

佟氏只盯了女兒幾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丈夫身上。看著桌上的幾碟點心,她一臉愧疚地說:“妾身無能,只備得這幾碟點心,實在太寒酸了。”張保聞言放下筷子,笑道:“這如何能怪得夫人?家中又不富裕,為年禮的事想必花了不少銀子,我心裡知道家裡的難處。何況這已經很好了,我們一家四口人,能吃得了多少?”佟氏仍然覺得過意不去:“雖說如此,但大過年的,只有這幾樣點心,到底不好看,若家裡知道了,只怕要怪我不會持家呢。”張保笑笑:“誰管他們怎麼想。”

他素來注重家裡的看法,今日這樣說,倒叫佟氏詫異不已,但她察言觀色,見他似乎不想再說這件事,就轉而談起了年後給端寧請西席的事。

端寧今年已經6歲了,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認字,雖然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好。張保公事繁忙,這兩年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指導他功課,佟氏又溺愛兒子,未免有所放縱,因此幾個月前張保問起端寧學業,才發現兒子已經落下了許多功課。最近,端寧經過幾番磨難,懂事了些,又勤奮起來。張保擔心年後無人督促,兒子又會回覆散漫,就跟妻子談起,要請一位正式的西席來教他。

佟氏擔心請的先生太嚴,會讓兒子吃苦,想要尋一位脾氣好的。張保不同意道:“脾氣太好,如何壓制得了他?還是請一位嚴師好。我託了衙門裡的同僚幫我尋人,有一位周府丞,替我介紹了一位丁先生,是本地的舉人,已經四十多歲了,世居奉天,學問還好,人品也方正。過了年我就上門拜訪,若合適,就請他來了。”

佟氏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爭論,只想著待先生上門時,請先生對兒子好點就是了。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雖說學問重要,但我們這樣的家世,還得多請一位師傅教授端哥兒騎射功夫才是。不然日後回了京,阿瑪定要說我們重文輕武,有負家風了。”

張保冷笑一聲:“回京?誰知道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呢?”這話讓佟氏一驚。

九、疑慮

張保又繼續說道:“一家子都舞刀弄槍的,多兩個讀書人有什麼要緊?阿瑪總說要振興家業,難不成靠刀槍就能振興了?兄弟們都捨不得京中繁華,不想到邊疆受苦,可在京裡哪裡有什麼軍功可掙?到底還是要在朝堂上爭氣!”

他這番話大異平常,佟氏不敢介面,遞了碗羊奶給他。張保默默喝下,也拿了碗喂女兒。

過了一會兒,早飯吃完了,佟氏叫人收拾了碗碟,陪著丈夫到書房去,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才稍稍試探他的意思。

張保見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