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像無數的金線,從東方的雲層裡透了出來。敞開的車窗,迎進一車子的涼風,姸青的紗巾在風中飛揚。倚著夢軒,她不住的左顧右盼,一片翠綠的禾苗,幾隻長腳的鷺鷥,一座小小的竹林,和幾椽簡陋的茅草房子……都引起她的好奇和讚美。她渾身奔竄著興奮,流轉著喜悅,而且,不住的把她的喜悅和興奮傳染給夢軒。

“看哪,看哪!一個小池塘!”她喊著。

“噢!那邊有一大群的鷺鷥,幾千幾萬,全停在一個竹林上,看呀!你看呀!”她又喊。

蟄伏已久的、她身體中活潑的本能,逐漸流露了出來。她的面頰紅潤,眼睛清亮,神采飛揚。夢軒把車子開往路邊,停了下來。姸青問:“幹什麼?”

“你來開。”

“我行嗎?”

“為什麼不行?你已經開得很好了。”

姸青坐上了駕駛座,發動了車子,她的駕駛技術已經很嫻熟,車子平穩的滑行在公路上,風呼呼的掠過車子,寬寬的道路上只有極少的行人。郊外駕駛原是一種享受,只一會兒,姸青就開出了味道,加足油門,她把速度提高到時速六十公里,掠過了鄉村,掠過了小鎮,掠過了無數的小橋田野。

她開得那麼高興,以至於當夢軒想接手的時候,她堅持的說:“不!不!我要一直開到日月潭。”

“不怕累嗎?”

“一點也不累。”

夢軒注視著她,她那精神奕奕的神情,那亮晶晶的眸子,那穩定的扶著駕駛盤的雙手,那隨風飄飛的長髮和紗巾,那喜悅的笑容,和那生氣勃勃的樣子……這就是他最初認得的那個許姸青嗎?那個不斷要把餐巾掉下地的、可憐兮兮的小婦人?“姸青,”他說:“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你改變了許許多多,你知道嗎?”“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是不是?”姸青說:“我真不知道怎麼會碰到了你,扭轉了我整個的生命。以前,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會過這種生活,開車啦,旅行啦,跳舞啦,吃小館啦,遊山玩水啦……那時候我的天地多麼狹窄,現在我才明白,生活原來是如此充實,而多方面的!”

“我說過,我要教會你生活。”

“我也學得很快,是不是?”

“確實。”

“可惜我沒教會你什麼。”

“教會我戀愛。”

“你本來不會嗎?”

“豈止不會,根本不懂。”

她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抿著嘴角,對他嫣然一笑。

中午,他們抵達了臺中,在臺中一家四川館裡吃午餐,拿著選單,他問她:“要吃什麼?”

“隨便。”

“你知道嗎?”他笑著說:“我將來要開一家飯館,叫‘隨便餐廳’,其中有一道菜,就叫‘隨便’,專門準備了給你這種小姐點的!”

“這道菜是什麼內容呢?”

“雞蛋炒鴨蛋再炒皮蛋,另外加上鹹蛋,和鵪鶉蛋!”

姸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好啊!你在罵人呢!”

吃過了午餐,他們沒有休息,就又駕駛了汽車,直奔日月潭。到達日月潭,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在涵碧樓定了一間面湖的房間,他們洗了一個熱水澡,除去了滿身的灰塵。

開了一路的車,姸青顯得有些疲倦,但是,當夢軒為她泡上一杯好茶,再遞上一個削好的蘋果,她的精神又來了。和夢軒並排坐在窗前的躺椅裡,他們注視著那碧波萬頃,和那凸出在湖心的光華島,陽光閃耀在水面,幾點遊船在湖上穿梭。

夢軒握著姸青的手說:“我們明天一清早去遊湖,今天就在涵碧樓休息休息,如何?”

姸青點點頭,在迎面的清風裡,望著那滿山青翠,和一潭如鏡,她有說不出來的一份安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