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馬,直向紅轎而去:“燭雁,你出來,我要見你!”

跑得太急,腦裡一時有些恍惚。很久很久以前,是誰當街攔下彤彤紅轎,急聲切喚:“我要見你——”

一匹披紅掛綵的馬匹踢踏而來,馬上人婚服喜慶,惱怒喝道:“你幹什麼?”

那時,誰騎馬迎接,詫異相詢:“出了什麼事?”

時漢庭見了他,大皺其眉,“你又到哪裡尋燭雁,這裡在辦喜事,你特意來胡鬧麼!”

那時,誰在轎前毫不退縮,昂首清楚道:“……喜歡的是我,我要帶她走。”

“燭雁……她是我的,我要帶她走。”

“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同意,這裡在忙,燭雁的事,改天再說。”

那時,又是誰無聲沉思,良久輕言,一語驚眾。

依稀,他對轎中人說的是:“你若想跟他走,我不攔你——”

而今天,怎麼……都不一樣?

白岫一急,將時漢庭從馬上拉下,微聲虛弱:“燭雁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不能娶她!”

時漢庭一震,失聲驚問:“你說什麼?”

白岫飛馬攔轎,盧射陽大是盛讚,什麼痴心可昭日月,此生不渝海枯石爛,那一剎英姿俊秀迷倒萬千,當初人家搶他新娘今日他搶別人新娘……

只不過,都沒搶成功就是了。

盧射陽深刻檢討:“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聽清,傳錯了話,才鬧出誤會來。”

那轎裡新娘確是懷有兩月身孕,只是並非燭雁,當時路人說的是新娘家的老姓:佟佳氏。他怎麼能搞清那些旗人宗室族譜哈拉之類的啊,聽錯也情有可原嘛,結果笨阿岫一著急,好像不可收拾了……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而時漢庭著新郎婚袍,是因夫家想沾沾新科進士及第光耀門楣的喜氣,特求時漢庭穿了婚服代新郎接花轎行一段路程,僅此而已。

佟老頭陷在震驚裡不能自拔,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去年他進山採個參,多年的兒子就沒了;今年才採參回來,兒子女兒女婿攪成一團亂,他怎麼這樣命苦,這幾個討債的死孩子沒一個讓他省心!

“都是你這死丫頭的錯!”

抄起擀麵杖就追燭雁,燭雁見勢不妙扭頭就跑,從屋裡跑到院裡,繞著水井轆轤和晾蘿蔔乾的簸箕架子追來躲去。大黃見狀興奮萬分,興高采烈跑過來積極參與,被佟老頭一腳踢開。

白岫上前護住燭雁:“都怪我不好。”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這丫頭片子趁我不在,竟敢反了天!你和漢庭向來都乖巧懂事,就這死妮子主意正不聽話脾氣又倔,阿岫你讓開,我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燭雁躲在兄長背後不服氣:“你就是偏心,難道是我強逼大哥就範不成!”明明是她吃了虧好不好,這老頭到底是不是她親爹?

佟老頭倒抽一口涼氣:“你你你這種不知羞的話也說得出來?漢庭正派規矩,阿岫實心眼什麼也不明白,你又沒長得像仙女,兩個人幹什麼好端端搶起了你?”

燭雁火了,推開白岫站出來:“是啊,你生的女兒不知羞,勾引了自家大哥,然後逼時家退親。你打死我罷,反正我埋在土裡,丟不丟臉的也不關我的事!”

燭雁這一厲聲,佟老頭的氣勢反倒弱了:“你、你還有理!這一兩年,阿岫不比你受的苦多?!我叫你照顧阿岫,你照顧哪裡去了!”

白岫輕聲道:“爹,你別罵燭雁,委屈了她……”

“不用你說,你也不是好樹果子!”燭雁不領情,氣忿忿一腳踢在他小腿上。

“反了反了,當著我面就敢欺負阿岫,還說委屈了你?”佟老頭心疼地扶住白岫,“痛不痛?這死丫崽沒大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