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產——這兩個孩子呀,他們的關係一定要比我們更親密——他和他,要是兄弟;她和她,要是姐妹;他和她,要是夫妻……

——這些記憶的碎片,都是這列火車的乘客,他們在沿途的每一個站點守候、上車,又統統擠進我的車廂,和我一起陷入沉默。他們,我是知道的,和我有著同樣的目的地,為著同樣的事情,我們是同路人,我們互相是對方的行李,我們又都是鍾離的行李。

鍾離肯定記得我們,五年過去了,他終於前來收拾他的行李了。是的,他不該孤單上路,他不該遺棄屬於他的東西,他一定銘記著校園裡街道上我們揮灑下的那些如影隨形的日子,他一定像我一樣懂得了這一種情義必須延續。可是,這五年裡,分開了的我們,把曾經許下的那些像諾言一樣的東西,統統廢棄,如今回想起來,心頭只有一種

滋味,那便是難過。

回首往事,五年的日子呀,過得看似水他媽到渠他媽成,想來確是遭遇了生活的黑手。

這水一樣的日子,正把我的人生帶入低谷——澗水跌宕,山崖陡峭……在這樣一條曲折的線性河道里,如果不爭取,那方向只能是順流而下,一洩千里。河流裡沉浮的還有鍾離,他境遇的險惡尤甚於我,我們兩兄弟果真是同命相連。也許,我們不該再讓自己的生活每況愈下了,而是積極選擇生活,選擇逆流而上,主動對生活下手,發起一場兼具改造性質的反擊行動——至於失敗,那隻能是更難過,可是,又能難過到哪裡去呢。

——好吧,既然生活不肯放過我們,既然生活仍舊在我們失落的時候處處設伏,那也是我們亮劍的時刻了。我掏出瑞士軍刀,忽然有了打劫一下生活的想法,而不僅僅是改造它。是的,將近三十年的生活,給了我足夠的底氣。

列車繼續開進,向著西安,向著歷史上那座曾經因為擁有長治久安的夢想,而被喚作長安的古都。暗夜裡,我不知道它潛行到了什麼地方,但我知道,鍾離既然決定見我,那他肯定要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哦,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我們一定要一起對生活做下點兒什麼;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在我們即將團聚的日子裡,我們一定要一起對生活犯下點兒什麼……

月亮也沒有入眠,她大概是不習慣在這個沒有安全感的簡陋的床上睡覺。

第四章 (2)部分猜測與部分臆想

說實在的,她這樣的女人,到了這樣的年紀,的確該有一張固定的床了,得是張大床,得是張席夢思大床,床上還得有柔軟潔淨的三件套……這些東西應該和床一起帶給她肌膚般親暱的感覺,在溫馨而又漫長的夜晚,無限地放大她敏感的心思,深刻地充實她多餘的夢想。當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