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善的聲音嘆道:“不勞諸位客氣,聞得喚晴女俠今日初喪,老衲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要到她墓前一拜,不知可否?”沈煉石道:“大師有道高僧,肯來看她,那是喚晴的福分!”靈照低唸了一聲佛號,隨即眾人就聽到了篤篤的木杖踏地之聲。

靈照腿有殘疾,以杖代步,卻依然快得驚人。過不多時,便見一個面容慈祥的白鬚老僧拄著柺杖到了墓前。眾人紛紛上前與這位少林高僧見禮,靈照對誰都是笑容可掬的點頭施禮,只到了笑雲時,才以手輕拍他頭頂,笑道:“見到少俠龍騰虎躍,著實讓老衲欣慰。”那一雙老眼再轉向墓碑時,就多了許多淒涼和無奈。“這女娃子宅心仁厚,老衲只道她來日必有後福,哪知一彈指頃,生死兩別!”靈照長嘆一聲,便即在墓前雙掌合十,念起經來。眾人便也一旁躬身靜聽。

一陣風吹了過來,谷中的風已經有了涼意,但還有絲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山谷中一片寧謐,只有靈照的經文之聲悲天憫人的響著,這聲音低沉悠長,旁人聽了也無甚感覺,但一入悲痛欲絕的曾淳之耳,便恰如久旱甘霖,使他萬念俱灰的心中生出一種匍匐在地的仰慕來。過了多時,靈照禪師經文一了,曾淳忽然上前撲倒在地,哭道:“大師,弟子今日看破紅塵,祈望大師慈悲,為弟子剃度!”

眾人聽得曾淳忽然起了出家之念,心下都是一驚。靈照看了曾淳兩眼,微微一笑,道:“公子當真要皈依我佛,潛心修行?”曾淳叩頭道:“正是,弟子只盼今後與青燈長卷相伴,做個修行之人。”靈照笑道:“公子熟讀百家,該當知道,此心安穩,在家亦是修行,此心不得安穩,出家亦難修行!”曾淳慘然道:“弟子此時萬念俱灰,這顆心已經碎成千片萬片,早談不上安穩與否了!”靈照白眉一豎,霍地吼道:“那便將你碎成千片萬片的心拿將出來,老衲與你合成一個!”這一聲以少林金鐘吼的功夫喝出,當真有振聾發聵之效,墓前眾人聽了,心神均是一定。

曾淳更是身子大震,剎那間身上汗出如漿,忽地跪地叩頭,道:“多謝大師慈悲,弟子多日來魂不守舍,今日才得一絲安穩清淨!”靈照金剛怒目的一張臉才回復了慈祥,嘆道:“公子絕頂聰明,根器不凡,若要修行,何處不可?只是你脾氣剛大,世緣深重,更兼此時國難重重,實非公子遁入空門的時機。”曾淳向靈照再叩首,道:“大師給弟子合成的這顆安穩之心,弟子回去後定會善自護持。”靈照微微點頭:“那就很好!無論是誰,對自己這顆心都要善自護持呀!”

何競我鬆了口氣,上前扶起曾淳道:“是呀,咱們應戰蒙古,赴那七星風雲會,還需公子的大智慧來謀定後動呢,此時大夥怎能捨得你出家!”靈照聽他說起“七星風雲會”這幾個字,登時面色一變,沉聲笑道:“呵呵,七星風雲會,老衲也正是為此事而來!”

眾人回到聚義廳,分賓主坐下,靈照和尚便在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來,道:“鄭凌風知老衲在江湖上是個好人緣,特意請出我來相勸各位應戰。這是陸九霄排定的七星應戰之人,請諸位過目!” 沈煉石迫不及待,搶過去先看了,邊看邊念道:“嘿嘿,怪不得陸九霄這麼跟咱客氣,他那裡是沒有什麼人了。應戰的這七人不少是咱的兄弟。除了他陸九霄,餘下這六人是餘震北、頑石和尚、老夫沈煉石、任笑雲、鄭凌風和何競我!咦,這餘震北是何許人也?”

靈照嘆道:“前幾日嘉靖皇帝心血來潮,以風雲會之事探問陶真君。陶真君信口胡言道,胡虜毫不足懼,風雲之會,天兵必勝,只是須以一個以‘震北’為名的人去打這頭陣!嘉靖便命嚴嵩前去查訪此人,恰巧錦衣衛內有一個千戶有些武功,名字叫做餘震北。嘉靖大喜,便欽點此人做了七陣的先鋒。”眾人聽到這裡,均覺哭笑不得,沈煉石苦笑道:“我在錦衣衛那會還不知此人名號,想必是個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