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姊所託非人,卻又倔強不肯再嫁,與其再把女兒許給那種看似光鮮實則腐臭不可聞的人家,還不如杜十九郎這等知根知底的!十一郎那樣傲氣的人,絕不會交錯了友人。”

“希望如此。”李夫人見崔諤之說著說著,突然又犯了噁心,一時慌忙讓婢女取了漱盂上來,等到崔諤之一陣翻江倒海似的將此前用過的晝食全都吐了個乾乾淨淨,她不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憂切,屏退了婢女便扶著崔諤之低聲說道,“六郎,還是再請人來診診脈吧。自從阿孃故世之後,你居草廬守喪,人越發憔悴,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沒事,我心裡有數。”崔諤之喝了一口溫水,壓住喉嚨口那又一陣反胃的衝動,這才沉聲說道,“總不能阿孃喪期未滿,我這個當兒子的就一直招大夫來家裡,讓人笑話……來人!”

揚聲叫了人進來,他就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杜十九郎那院中此時有客人,這會兒快到午時了,把晝食送過去。不必忌諱葷腥,豐盛一些。對了,再把此前新得的那一甕滎陽土窟chun送去。”

儘管崔泰之方才是長兄,但他那一家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長安,在這六房合居的東都永豐裡崔宅,話事的人從前是趙國夫人李氏,但自從李氏身體不好,崔五娘又被接了回來,就一直都是崔五娘這個大歸的女兒主持一切。當崔諤之的吩咐傳到她的耳中,一身麻衣坐在蒲草墊子上,專心致志替太夫人杜德抄著經文的她忍不住停了停筆,隨即才頷首點頭道:“知道了,就按照阿爺的話去辦。”

見那稟報的婢女答應一聲,腳下卻沒動,崔五娘不禁抬起了頭來。卻見那婢女腦袋垂得低低的,期期艾艾地說道:“十一郎君……還有九娘子聞訊,都過去了……”

這兩個不省心的傢伙!

崔五娘惱火地正要脫手丟筆,可想起為祖母抄的這一卷經文正是接下來做法事是要焚燒的,連忙定了定神,放下筆雙掌合十默默唸誦了一遍經文,這才抬起了頭來。知道崔儉玄興許是去湊熱鬧的,崔九娘卻正和她鬧彆扭,興許會又語出驚人闖出什麼禍來,她自然再也無法定心抄經文,站起身之後正要吩咐備素服,她突然又緩緩坐了下來。

那兩個將來一個要娶,一個要嫁,她可管不了他們一輩子!

杜士儀那小院中,張旭眼見得杜士儀請楊綜萬將那一方方形式各異的端溪石硯展示在自己面前,他一一過目賞玩,又摩挲著那一套十方草堂十志圖的松煙墨,恨不得就這麼搶回家去。然而,縱使他嗜酒如命,好書善書,連帶著對這些文房四寶也深為喜愛,卻也知道心裡那想法是不現實的。因而,在賞鑑了這些墨硯之後,他便乾脆地抬頭說道:“杜十九

郎,你直接說吧,除了剛剛那把琵琶抵給你,你還要什麼才肯出讓那一方端硯和墨錠?”

見張旭開門見山,杜士儀正要答話,可側頭一瞥,門上映著的影子彷彿有些詭異,他不覺心中一動。他隨口說了一句此事好說,腳下卻悄悄挪移到了門前,猛然間拉開門時,卻只見門前擠著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又好氣又好笑的他也懶得去辨別誰是誰,瞪了他們兩人一眼便隨手把門重重一關,這才轉身看著面露詫異的張旭說道:“王十三郎此前告訴我,張工說所贈那把邏沙檀琵琶價值連城,論理這一套石硯和松煙墨遠遠不值……”

“你不用囉嗦,價值連城那是對你,對我來說不過是沒錢時換酒喝的東西而已!一句話,你還有什麼條件!”

“張公既這麼說,那我厚顏求張公墨寶。絕不求多,只求兩幅字。”

杜士儀既然這麼好說話,張旭的臉上立時霽和了下來。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