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子,緩緩走到鏡子前,一臉平靜地坐下,開啟面前的紫檀木匣子,睇著其中的物什,許久不言不語,宛若神遊天外。

……

日子雖然平靜,卻依舊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然是七月初了。

“皇上!”

眼前的景象宛若一瞬間虛華模糊,秦昊堯費力睜大雙目,卻也幾乎要失明般不安,剛上完早朝,和幾位臣子商討了軍機大事之後,原本正要用午膳,驀地聽到噩耗,當下他恨不能飛奔到碧軒宮。

耳畔傳來太監宮女的呼喚,一路上每一張面孔似乎都被扭曲成悲傷模樣,從雍安殿到碧軒宮,並不太過遙遠的距離,居然讓他走的發了一身汗。

即便如此,他不曾放慢些許腳步,相反,走的更快。碧軒宮的雙門,已經被開啟,從外堂到內室,服侍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個個泣不成聲,秦昊堯冷著臉,喉結上下浮動,嚥下滿滿當當的苦澀滋味,口鼻處的呼吸有些急促,依舊不曾平息。

“都給朕閉嘴!”

秦昊堯不悅地皺眉,低喝一聲,這些陸陸續續不絕於耳的哭泣聲太過雜亂,從頭至尾擾亂他的理智和心緒,此言一出,每個下人屏息凝神,個個垂著頭,不敢輕易抬頭,生怕再度惹惱君王當下就被遷怒拉出去斬了。御醫也不免有些畏畏縮縮,他身為醫者,早已料到有這麼一天,但還是畏懼秦昊堯的威嚴氣勢,跪在床前,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嗓音掩飾不了悲慟和顫抖。

“皇上,皇后娘娘已經……”

他只聽得到前面半句,後面的話語,卻只看得到御醫的嘴張張合合,分明聽不清楚半個字。

秦昊堯的腳步不無踉蹌,即便被敵軍包圍,實力懸殊,九死一生的時候,他也不曾如此彷徨失落,他緊緊抿著薄唇,黑眸冷然死寂,一身黃袍無法帶給他些許暖意,相反,只讓人更覺得他不可靠近的冰冷。扶著床沿,他默默坐下,沉睡的女子宛若平日模樣,對,跟前天晚上,跟昨日晚上一模一樣……國務繁忙讓他無法整日陪伴著她,但這兩個月,幾乎每一夜他都會來看她,聽著她均勻平靜的呼吸聲,他才安心離開。

只是如今——他探出右掌,停留在她鼻尖的那一瞬,他才驚覺他的手都在輕微發抖,他在心中威嚇她無數遍她不許死,但也無法更改如今冰冷的事實。

她,沒有任何氣息呼吸。

趙尚說過,她或許在兩年多前沉湖那回就無法回到世間,只是因為他的威嚇逼迫,最後一抹魂魄無法放下稚嫩嬰孩,才會恢復神智活過來。但這一口氣,如今徹底散了。

她已經走了。

她的身子還留在這兒,就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掌還能觸碰到她微涼的面容,緊閉的眼眸,指腹落在她眼瞼之下的細小紅痣上,他彷彿被燙到一般收回了手掌。

像是一個噩夢,他卻無法醒過來。

她終究不曾撐到宮中的木槿花開。

她終究還是提前衰敗掉落。

秦昊堯輕輕握住她垂落在錦被上的柔荑,她的指節蒼白纖細,只是這一回他牽她的手,她不會回應他,不會與他十指相扣,他緊緊閉上眼,心中的疼痛卻依舊不曾沉澱,相反,壓的越來越重,越來越令人窒息。他重新張開眼,卻也看不清楚。

腐蝕內心的,不只是知曉她已經不在人世的悲愴哀怨。

心,被大力擰碎。

無論他的手掌多溫暖,都無法暖和她漸漸冷去的手心,她的枕邊留有一本半開的詩冊,彷彿在昨夜還翻閱了幾頁,清風從他的身後襲來,將冊子窸窸窣窣翻過,吹拂了她鬢角的柔軟髮絲,宛若她只是跟平日一般小憩而已,一個時辰之後,她便會被宮女喚醒坐起身子。

從清晨到日暮,從日暮到深夜,從深夜到清晨,秦昊堯獨自坐在她的身旁,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