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陰差陽錯,但絕不會再讓他錯失一回。他的面色冷沉,語氣篤定,似乎成竹在胸。

趙尚謝恩離開,這一路上都不曾想通透,到底秦昊堯最後的那一句話,是什麼用意。

腳步停駐在偏殿門口,秦昊堯望入其中,如今正是午後時分,初冬暖陽灑落一地,像是整個屋子都點亮了好多蠟燭一樣,地毯換了金色嵌花的,看上去不但華貴,更讓人心中多了幾分暖意。

如今一襲藕色外袍,身著素色長裙,纖細女子垂著長睫,鋪展在烘漆圓桌上的是一副畫卷,顯然是多年前畫的,只是因為保管得益,十分珍惜,這幅畫卷沒有任何破損,金沙宣紙依舊白皙不曾泛黃老舊。

畫卷中的女子,身著硃色宮裝,其上繡著金色牡丹,顯得貴氣嬌麗,身披淺灰色皮毛坎肩,眉目如畫,身影纖瘦。女子站在金色宮殿屋簷下,殿前一片白雪皚皚,她望著的遠方,似有微弱的餘暉。

她已經足足看了一個時辰了。

“這是四年前的冬天,朕讓畫師給她畫的,那一次剛下了雪——”

秦昊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禁也繞過桌子停步在她的身畔,深深望入這一張畫卷,在穆槿寧生了大病之後才送到他的身邊,如今,他原物奉還。

他當然是在讓步。

他不再將那個“她”,強加在雲歌的身上,退一步,只願她更加自在。

的確是相像極了,雲歌緊緊蹙眉,指尖無聲劃過畫中女子的鬢角,畫師的功力極好,幾乎纖毫畢現,似乎她可觸碰到女子的烏黑青絲。

她不像是在觀賞別人的畫卷,而是看著自己的畫像。她從未穿過如此嬌豔雍容華貴的華服,這一頭常年不過挽個素髻抑或垂在腰際也自如的青絲,從未跟大聖王朝的后妃一般高高盤著髮髻,朱釵珠花樣樣不少,戴在她的髮間卻又不顯得累贅,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神也從未透露出世事看透一般的沉澱安寧,她也鮮少跟畫中女子一般微微含笑,儀態大方得體,貌若天成。

她們找不出任何一處的不同,卻又似乎有不少異樣。

她不過是大食族一個小小巫女,而“她”卻是泱泱大國的一國之母。

她自然可以懷疑這畫卷的真偽,但這回卻不再如此妄加揣測。她不曾抬起頭來看秦昊堯一眼,更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她依舊沉入在這一張畫卷中的風景之中。

她突然開始動搖,一磚一石砌成的高大心牆,幾乎要在此刻崩裂一道巨大的縫隙,她不知自己在這個分不清真假的皇宮之內還要撐多久,或許到最後……她也終究會被秦昊堯說服?!越是相持不下,身處弱勢的雲歌越是身心俱疲。

他耗費這麼多的力氣和心思,只為了對她證明他沒看錯人,只為了證明他們之間糾纏的感情並非虛假,可是一想起要當真面對這一個男人,她依舊滿心彷徨。一月前他趁她不備吻了她,給她帶來的打擊和沉痛至今不曾平復,如今每回觸碰到那幾套巫服,更是義憤填膺。

只要能夠證明她並非貞婉皇后,他一定會放手,想到此處,雲歌這才粉唇輕啟,這是她最後的法子,若是還行不通,她或許只能認賭服輸。

“皇上可以幫我找一個人嗎?”

秦昊堯不無意外,她已經好幾日不曾開口對他說話,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心中也平靜許多,揚唇一笑,俊臉更迷人。“要找什麼人?”

“是我的兄長,名叫張少錦。”雲歌幽幽抬起黯然的眼眸,對著那一雙湧入笑容的黑眸之內,她每回在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常常會想起張少錦,原本不願將他牽扯進來,但她早已無回擊之力,能想到的也只有在宮外的張少錦一人了。

兄長?他對穆瑾寧足夠熟悉,她是穆家唯一的女兒,根本沒有任何兄弟姐妹。她語中的兄長的名字,是全然陌生的,卻也讓他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