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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問起。總是有我們回答。
阿莉亞把他們都關在門外。鎖上所有的窗戶,拉下窗簾。波羅的海的1703號只歡迎那些來上鋼琴課的學生,他們在客廳裡上課,這裡一直作為音樂室,直到房子後面的走廊重新改造,裝上了過冬的設施之後,這裡才成為了“新的”音樂室。
這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這話我們不知說了多少遍,好像事實上的確如此。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你已經得到了你應得的,還是你已經得到的就是你應得的?”
她的眼睛像綠色的汽油即將被點燃一樣;然而,後來就只記得阿莉亞始終保持著微笑。
就這樣笑了好多年。她瘦弱的手臂摟著我們。用她火一般的親吻驅散孩子噩夢裡的恐懼,那些喪父、死亡、混亂的恐懼。
“媽媽在這裡,寶貝兒。媽媽一直在這裡。”
就是這樣。薩尤和她做伴,它身上的毛又短又硬,眼睛裡總是充滿了警覺和憂慮。它用鼻子拱阿莉亞,輕輕推著她,用爪子笨拙地撫摸她,很像個陷入懷念的人一樣。
我們因噩夢驚醒的時候,如果媽媽不能陪我們睡,薩尤就會陪著我們。它和我們依偎在一起,高興地抖動著身體。在孩子的臂彎裡,它潮溼冰涼的鼻子均勻地撥出熱氣。
“媽媽在這兒。”她抬起眼睛朝上看。(實際上就是看著屋頂。這是在家講的一個笑話,就像收音機節目裡說的,上帝離奇出現,在漏水屋頂上方几英尺的地方盤旋著。)“或者,我說的是媽媽的靈魂。堅持下去。”
離房子不遠的地方,有個雜草叢生、像沼澤地一樣的後院,裡面到處是生鏽的雞籠,再向前三英尺,就是鐵路的路基。運貨的列車每天都要從這裡經過兩三次,發出刺耳的聲音飛馳而過,而且經常是在夜裡。布法羅至肖陶擴。巴爾的摩至俄亥厄①。紐約總局。舍南都。蘇斯克班納卜。火車頭噴出的黑煙,從我們頭頂隆隆駛過的貨車,都沒什麼好看的,除了這些肖陶擴,舍南都,蘇斯克班納卜這些名字。
“絕對不能哭。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如果讓我看到你們中的一個人哭了,我就會——”阿莉亞明顯地頓了一下。汽油般的眼睛閃閃發光。薩尤充滿期待地拍打著又短又粗的尾巴,急切地望著女主人。我們此時好像成為了阿莉亞的電視觀眾:打算記錄下來母親準確的發音,有涵養的儀態同她講話中帶出的可笑方言之間滑稽的區別。“——狠狠地揍他。聽到沒有?”
是的。我們知道了。
實際上,我們沒有照媽媽的話做,我們只是一直很小心,不讓媽媽發現。
錢德勒,我們中最大的一個,一直都是這樣。羅約爾,比哥哥小七歲。朱麗葉,生於1961年。她出生太晚,還不知道這些事。
那些生鏽的舊雞籠!我有時還會夢見。
隔壁鄰居告訴我們,那些籠子以前養過兔子。那些兔子性情溫順,有兩隻柔軟的長耳朵和玻璃般的眼睛。後來他們長得太大,籠子裡住不下了。有時候,它們的皮毛從這些雞籠的鐵絲網裡擠了出來,輕輕隨風擺動。兔子是獨居動物,每隻兔子一個窩。這裡有七個窩。我家的地窖裡還有一些,鏽得更厲害。錢德勒曾經問過為什麼要把兔子養在這麼小的籠子裡面,但是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
籠子的下面,是已經硬了的糞便,像不太值錢的寶石一樣,遺失在雜草叢裡。
這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屍體一直沒找到。在扭曲的護欄附近,從尼亞加拉河中打撈出了林肯車,但是屍體一直沒有找到。因此,沒有葬禮,也沒有墓地。
可能也沒有哀悼,沒有記憶。
阿莉亞從不提及他。阿莉亞也不讓我們問起關於他的事情。這不是說我們不知名的父親死了(我們知道,在神秘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