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謀天下,但更心疼奚玉嵐多年來所受之苦。什麼魔教正道的,他並不在意,當年趕奚玉嵐下山,也無非是看出他已無心再待在一丈峰,心中執念太深之人,若是一味地禁錮,反倒會使其心生魔障。可沒想到,如今他執念雖消,卻又添了新的軟肋。

三個徒弟裡,寒崖老人其實最喜愛、也最看好的便是奚玉嵐。卓正陽野心太大,越清風看似脫俗實則心思過重,若真要選出一人來完全繼承他的衣缽,能在武功上有更高的追求和進益,那這個人非奚玉嵐莫屬。

然而他現在並沒能達到自己的要求。

想到當年那個活潑好動又倔強執著的小少年如今功力大損滿頭銀髮,寒崖老人心中說不怒不氣是假的,如果換個人,也許他現在已經親自出山去將那人大卸八塊為徒弟出氣了。

可偏偏動手的是卓正陽。

不是他不忍心,而是從奚玉嵐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傲氣。三個徒弟之間的恩怨,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自己若是插手,只會導致事態的惡化。

而這兩個小子也正是摸透了自己的底線,才提出這樣一個他無法反駁的要求。

有點生氣。

想揍人。

寒崖老人是個脾氣不太好又隨心所欲的高人,大部分時間都心隨意動,所以他就動手了。

問:師父揍徒弟需要理由嗎?

答:不需要。

再問:徒弟敢還手嗎?

答:還手就再揍。

於是,當奚玉棠種了一天的樹,左手一隻雞右手一袋米回到山頂時,入眼便看見了自家兄長和越清風頂著鼻青臉腫的模樣乖乖跪在崖邊巨石上,頭頂一碗清水,兩手臂分別託著兩塊頗具重量的石頭,唇上還抿著一片青綠的葉子。

奚玉棠噗嗤笑了出來。

沒有師父鬆口,兩人誰都不敢亂動,只好用眼神強烈譴責她。然而奚玉棠根本就不怕兩人,眼見他們用眼神殺人,差點沒笑趴在地上,抱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得兩人臉色發黑。

然而很快奚玉棠就發現,沒有兄長,今晚沒人做飯……風水輪流轉,剛嘲笑完他們的某人,如今也輪到了被那兩人幸災樂禍的境地。

奚玉棠最後還是折騰出了一桌的飯菜來。相比越清風,她好歹更接地氣。不是有句話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麼?這就是奚家兄妹的真實寫照了。

晚飯桌邊只有寒崖老人和她兩人,老前輩對自家徒媳婦(?)做出來的東西並未表示出嫌棄,但也不溫不火。當著兩個徒弟的面吃完了飯,他突然看向眼前一身男裝打扮、行為舉止半點不像女子的奚玉棠。

“看見那兩人身後的崖了麼?”他道,“崖上有個山洞,崖底有一泉。”老人神色淡淡,彷彿在說著最平常不過的話,“你去將那山洞和崖底的東西清出來,不準找人幫忙。”

奚玉棠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詫異地望了過去。

“什麼時候收拾乾淨了,什麼時候滾去閉關,白日待在山洞裡,夜晚去泡泉水。”老人起身走向竹屋,似乎想到什麼,腳步一停,沒回頭,“樹也要種完。”

說完,人便回了竹屋,留下怔愣的三人各自思量起來。

“前輩他什麼意思?”奚小教主回過神,看向被體罰的兩人。

奚玉嵐喉嚨間發出一聲哼,奚玉棠走過去幫他拿下唇間的葉子,前者長鬆一口氣,緩了緩面部的僵硬後開口,“棠棠,聽師父的。”

“哦。”奚玉棠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前後一聯想便猜出了大致的事情經過,眼底浮現感激,嘴上卻道,“你們為什麼還要抿著葉子?”

奚玉嵐抽嘴角,“練控制力。葉子上不能有牙印,而且這葉子有毒,不能入口,中了毒還要自行逼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