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早晨的,誰閒著沒事兒在這裡擺這麼一攤兒啊?這不是明著噁心人麼?

“嗨嗨!”李忠抬手拍了拍一個正在敲小鼓的男子,“別敲了別敲了!”

那敲小鼓的男人回頭看了李忠一眼,詫異的問:“這位爺,您有什麼事兒?”

不管這幫人是幹什麼的,李忠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從荷包裡拿出一錠銀子來壓在那架小鼓上,喝道:“別唱了,趕緊的,拿了錢請讓個路。這兒什麼地方啊你就在這兒搭戲臺子?小心一會兒順天府尹的人把你們都給抓了!趕緊的,走吧!”

鼓點一停,吹嗩吶拉二胡的也就停了,吹拉的停了,唱戲的小花旦自然也停了。整個小戲班子的人連同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瞅著李忠手裡的那錠銀子。

“怎麼著?嫌少?”李忠看著那個敲梆子的男人,這人一看就是領頭的,穿的衣裳跟別人都不一樣,所以李忠也不找別人問話,“嫌少你報個數,爺如數給你。”

那人看著銀子嚥了口唾沫,這一錠銀子至少十兩,的確不少了!他們這些人忙忙活活一大早晨,僱主也只給了五吊大錢。只是,這些人出來賣藝求生存,也明白一個道理,有的錢能拿,有的錢不能拿。

這男人為難的笑道:“這位爺,實在抱歉,我們……也只是拿錢辦事兒而已,有人給了我們錢,讓我們在這裡唱這一齣戲,我們也不敢不聽啊!爺您是貴人,別跟我們這些卑賤的人一般計較,我們唱不久,就把這一出唱完了就走,成嗎?”

“不成!”李忠火了,“趕緊的給老子滾開讓路,不然老子告你們擾民,看順天府的老爺不抓了你們這些雜碎去吃牢飯!”

“喝!這位是什麼來頭啊,這麼大的氣勢?”人群裡有個高亮的聲音陡然響起,壓了李忠一頭。

李忠已經明白過來這事兒是有人故意搗亂,只是在嫁妝的必經之路唱弔孝的戲碼,這也忒下三濫了些,於是他轉身看過去,想看看是什麼人敢如此放肆,公開向姚衛兩家挑釁。

人群裡擠出一個人來,一身青衣短褂,卻都是精緻的錦緞,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僕從打扮。

這人李忠認識,是誠王府的人,一般二般不好得罪,於是拱了拱手:“羅爺。”

“喲,你還認識我?”羅三有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忠,然後恍然點頭:“你是定候府的人吧?我瞅著你眼熟。”

“在下李忠。”李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耐下性子跟羅三有商議:“今兒是我的老主子姚家二姑娘送嫁妝的日子,大隊的車馬已經到了,羅兄,你看是不是讓這些人先散了?有什麼話兒都好說。”

羅三有似笑非笑的反問:“哦,先散了,有什麼話兒都好說?”

“是。”李忠點點頭,心裡把這人的祖宗八輩兒拉出來挨個兒問候。

“還真是對不住了。”羅三有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聲,轉過頭去呵斥那幫小戲班子:“接著唱!誰叫你們停下來的?看見錢了是吧?要錢不要命是吧?!”

戲班子的人一聽這話,嚇得趕緊的又吹打起來。那小花旦嚇得聲音都顫了,三下兩下都找不著調兒,急的真的要哭了。

“停!停停停!”李忠伸開雙臂把嗓門兒拔到最高,把鑼鼓聲都給壓了下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放低了姿態問羅三有:“羅爺,這到底怎麼個意思?是王爺的吩咐?還是世子爺的吩咐?您給個準話兒,我回去跟我們大人說,等過了這事兒,我們大人自然會拜上誠王爺,給王爺個說法,成不?”

“別介!”羅三有擺了擺手,“我沒那麼大的臉,府裡王爺和世子爺的差事也輪不到我這樣的人去巴結。姚大人怎麼樣也不是你這奴才能說了算的。咱們還是各說各話,各辦各差吧。”

李忠從心裡罵了一句我操你姥姥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