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自由,並不是流浪,而是歸宿。

有歸宿,才有自由!

一束強光如閃電般打入瞳孔,她一驚,猛地睜大雙眼……

噩夢的盡頭,不是自己茫然無措地站在地鐵月臺,無助地哭泣,也不是被家人遺棄,而是她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酣睡中男人的臉龐,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無邪。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他,即使是睡著,他的眉心也有—道淺淺的刻痕,睫毛蓋住了那雙凝鍊的雙眸,五官的比例無可挑剔,柔和的唇角也只會更增加他的溫雅的魅力。

一線晨光打在他光裸的肩膀,映出麥色的健康肌膚,她還記得他擁抱她時,那結實的臂膀傳遞來的熱力和溫度。

雖然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的邀請,但現在,安瀾卻有些後悔了。

這個男人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溫柔到懾人的親吻,如同羽毛般鉅細無遺地輕撫過她全身上下,冗長而纏綿,沒完沒了的前戲、撫摸、親吻淺啄……

在髮間、臉頰、鎖骨和全身遊走的溫厚手指……

從那一刻,她知道,身體原來也可以成為一種溝通的語言和工具。這一切全新的體驗,令她幾乎承受不住。

那一夜,是根本不敢去回想的魔性之夜。

現在,天亮了,火熄了,一切結束了,剩下的,就只有寂寞,無窮無盡的寂寞……

——永遠呆在我身邊。

這句話忽然在耳逼回蕩……

安瀾愣了一下,沒錯,是這句話,昨晚攀上高峰之際,她記得凌瑞傑凝視著她的眼睛,這麼說著。

……永遠?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沒有持續不斷的擁抱,沒有永遠的幸福,自己這一生的流浪的腳步,恐怕會就這樣一直走到天方盡頭,如果,天邊有盡頭的話。

所以,身邊的一切皆是過客。

父親、母親、周慶祥,還有身邊的男人……一個個只會擦肩而過,誰也不會為她停留。

而她,也不會為誰停留。

閉上眼睛,安瀾靜靜體會方才噩夢中的苦澀。

她又夢到了過去的一切——

最先的記憶是母親。

那總是溫柔地對她笑的母親,但是,在她八歲那年被母親遺棄在地下鐵後,關於她的記憶就從此消失了……

安瀾再也沒有見過她。

也許,拋棄原先的家庭和人私奔的她,現在正跟自己深愛的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另外重組了家庭,做著別人的賢妻良母。

有時候漫步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看到和母親年紀相仿的婦女,安瀾就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事實上,即使真的和母親擦肩而過,安瀾也沒有自信能認出她來,畢竟,已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

然後是父親。

原本就酗酒的父親,在母親與人私奔後,喝得更加變本加厲,喝醉後就開始動手打她,而且專門撿別人看不到的部位。

當戒尺重重落到背部時,火燒一樣的疼痛就襲上全身,伴隨著父親絕望的哭吼,像午夜裡受傷的狼的悲鳴……

數不清多少次,安瀾帶著累累的傷痕獨自上學,痛到渾身直冒冷汗,卻依舊在同學中強裝笑靨,彷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就這麼一直一直忍耐著,終於有一天,安瀾實在無法忍受,奮力掙扎著跑出了那個令她窒息的房間。

躲在陳舊公寓大樓的火警出口,無助地環抱著自己,在寒冷的空氣中縮成一團……

——又被你老爸打了?

拯救她的,是男孩伸出的溫暖的手掌。

他就是周慶祥,也是這幢大樓的住戶之一。同樣家庭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