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成天不學無術,跟著一幫小流氓成群結隊,四處打架生事。那天,他看到她,沒有多問,就握住她的手,把她帶到他的房間上藥。

就在那一刻,安瀾決定了,她要跟他在一起,無論天涯海角,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高一輟學和周慶祥私奔的那一年,她只有十七歲。

從此後,年紀輕輕的兩人有一餐沒一頓地過著相濡以沫的生活:周慶祥幫著地下幫派老大做事,安瀾就四處找餐館酒廊之類的地方打工。

但是好景不長,染上毒品的周慶祥漸漸喪失理智,虧光家中所有的錢,甚至為了錢對她不止一次拳打腳踢,更有一次,犯了毒隱的他為了湊足買白粉的錢而硬要她跟別人……

這是一段噩夢般黑暗的,令人不敢去回想的記憶。

安瀾當然不可能答應他的要求,即使被他揍得再慘也堅決說不,就這樣,她再次叛逃,逃出了那個曾以為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的“家” 。

而跟周慶祥僅剩的一點溫情,也從此消失殆盡,餘下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對往事的傷痛和恐懼。

然而,她離開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不忍心扼殺小生命的安瀾,毅然在困難無比的境況中生下孩子,從此,開始了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的生涯。

總是飄泊,總是居無定所,總是換著不同的工作……在城市的邊緣,輾轉遷移……

她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如果,這是上天執意要賜予她的一切,她並沒有甚麼怨言,只想安靜地和小康兩個人過完餘生。

足足二十六年的漫長生涯,原來一個夢境,短短几秒,就可以把它全部過濾。

如果人生能像做夢一樣短暫,該多好呵。

未來,在面前無止境地延展開來,她卻已經覺得這條路有點太長了……

忽然,床畔動了一下,安瀾偏過頭,和緩緩睜開眼睛的男人對個正著。

深邃似海的眼眸,倒映著她的影像,像鏡子一樣折射出淡淡的光,她忽然感到一種微妙的眩暈,整個人像被吸進去一樣。

互相凝視的視線令人心悸,也許只有一、二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心跳忍不住加速,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早安。”凌瑞傑朝她露出沉靜的微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早。”她亦回報以淡漠的一笑,垂下眼瞼……

即使心裡湧動著千言萬語,到嘴邊,也只能吐出這麼一個字而已。經過了肌膚相親的一夜,她發覺自己比以前更怯懦,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男人。

忽然,凌瑞傑伸出手,以為他要親吻她,安瀾忍不住向後瑟縮了一下,誰知他的手只是撩起了幾縷她的髮絲。

“你的頭髮很漂亮。”

他輕輕吻著她的髮絲,不帶任何慾念的動作,卻令她的胸口掠過一陣尖銳的痛楚……

他根本甚麼都不知道。

紅色是最亮麗的顏色,同時也是最令人心痛的顏色。

“知道我為甚麼會把它染紅嗎?”

“為甚麼?”

“為了能讓人在洶湧的人潮中,一眼就認出我。這樣……我就不會那麼輕易被人丟棄……”

不等他說話,她起身下床。

清晨的空氣很清爽,卻湧動著一股難言的寂寞。

深吸一口氣,她走到陽臺上,眺望著淡淡的天宇。天空中沒有一絲鳥兒的痕跡,看上去十分清冷。

微風拂過她紅紅的髮絲,肌膚白得幾近雪色。

再熾熱的擁抱也不會改變任何東西,心裡根深蒂固的寂寞,就這樣一天比一天,滋長得愈發蓬勃熱烈……

“叔叔,我也要玩養小寶寶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