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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頭上有天”,又如何呢?不過由此倒也證明,作為先知先覺者,與那些後知後覺的民眾之間,確是存在著不被理解的鴻溝,這才是他九泉下無法排遣的寂寞和苦惱呢!甚至,一個世紀過去,又有多少人在菜市口時,會想起封建社會中,中國知識分子的這場百日維新,士子們的最後的孤注一擲呢?
然而,1898年,六君子之死,清廷的喪鐘隨之敲響,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從此,菜市口作為行刑開殺的法場歷史,也就結束。但是,回顧三百多年的大清王朝,那劊子手的大刀片兒,到底在這裡砍下了多少人頭,恐怕是永遠也統計不出的數字了。
“康廣仁便衣無服,被殺後劊子手將其首拋之極遠,林旭穿補服未掛珠,餘均便衣。楊銳血最多,劉光第至死呼冤,殺後點血俱無,但覺有白氣一道衝出。劊子手曰:‘是實大冤枉者,方如此白氣上衝,其神上升於天也。’”(同上)
想到那些拋灑在菜市口的血,對於甚囂塵上的,幾成定論的,康雍乾三朝,為中國歷史上最興旺繁榮的盛世說法,很不以為然,相當不以為然的。竊以為這是一些急功近利者,故作驚人語,說得太過頭的大話。
事實並非如此,這三位皇帝,在奠定中國的一統局面,劃定國土的疆域版圖上,是作出巨大貢獻的。然而,盛世二字,是加冕不到他們頭上的。
第一,在經濟上,並未達到漢代孝文,孝景年間,“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餘貨財;京師之錢累鉅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的豐足;
第二,在政治上,也不曾達到唐代貞觀年間,“終歲斷死刑才二十九人,東至於海,南極五嶺,皆外戶不閉,行旅不齏糧,取給於道路焉”,“帝親錄繫囚,見應死者,閔之,縱使歸家,期以來秋來就死。仍赦天下死囚,皆縱歸,使至期來詣京師。……(次年)去歲所縱天下死囚凡三百九十人,無人督帥,皆如期自詣朝堂,無一人亡匿者”的清明。(以上均見《資治通鑑》)
第三,公元1662年至1796年,閉關自守的康雍乾三朝,故步自封,自以為是萬邦來儀的中央之國,老大自居,維護傳統的農本主義,不求進取,拒絕整個世界的變革潮流,這才是他們最大的甚至是不可饒恕的失誤。16世紀起,資本主義發展較早的西歐國家,採取重商主義,已經積極向外拓展,而且人文精神的張揚,自由思想的提倡,促進科學技術的發達,處於方興未艾之勢。而康雍乾三朝,一以貫之的是一種異族統治者的防範心理,偏窄心態,對民眾實施嚴密的極權統治,對士子進行嚴酷的文化箝制,對海外保持嚴鎖的封閉格局,對漢族精英分子加以極其嚴厲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鎮壓,尤其可怕的,是最廣泛,最深入,最徹底,最持久的 “奴才”教育,使得中國人(除極少數例外者),都成了失去思想,失去活力,失去神氣,失去自我,永遠匍匐在地,永遠罪該萬死,永遠不敢抬起頭來的磕頭蟲。
走過菜市口(3)
試想一下,一個三億磕頭蟲趴在那兒,一口一聲“奴才該死”的中國,怎麼能稱得上盛世。
甚至,到了18世紀中葉,近鄰日本開始明治維新,而康雍乾三朝的繼承人,仍以祖宗規矩不可改變的死硬,頑固抵制以大機器生產和廣泛採用蒸氣動力為標誌的工業革命。貽誤良機,磨耗時光。直到列強用堅船利炮,敲開國門以後,才明白所謂的“盛世”光景,所起到的歷史作用,只是使中國落後於歐洲一個半世紀。
人們不禁要問,何盛之有?
時下一些作家,一些編導,偽造歷史,鼓吹聖明,掩蓋真象,胡編亂演,熱衷於推銷清代帝王題材,這種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