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時一點猶豫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當時,廖文介眼睜睜地看著整個過程,那是她第一次對羅侯產生懼怕。蒼涼夜色下,羅侯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渾身染血,卻又冷靜森然。

他將砍斷一條腿看得如同喝水吃飯一樣普通。

他的目的很直接,拿回箱子,然後活下來。

“羅侯真的是一個很簡單很簡單的人,因為簡單,所以變數少,可以真正做到一心專念。”

因為簡單,所以可怕。

☆、37第三十七章

兩人深陷思緒;無人講話,屋裡一時靜默。

話語從來不會因為短小而顯得沒有意義。很多時候,一句話就可以概括許多許多。雖然聽者不過瞬息,可對於話中人來說;往往卻是一生的糾纏與掙扎。

浮萍落花,顛沛流離,雖歷經忐忑,終是相聚。

冬菇再次回想她與羅侯的相遇相知,只覺得天意如此。羅侯一生波折,天倫難聚,自己也是流落他世;無親無故。他們能有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該謝蒼天。

“最後;你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經過那次,我徹底斷了留在這一行的念頭。”廖文介道,“我這一生,殺的人夠了,救的人也夠了。”

冬菇道:“那羅侯呢?”

廖文介道:“我將箱子給他了。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做,那麼那箱子就是個禍害,留在手裡早晚要出事。”

冬菇道:“你直接離開了?”

“呵,哪有。”廖文介道,“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馬上離開。我與他在山裡躲了一個月。一邊養傷,一邊打探訊息。”

“那一個月對我們來說可謂是天翻地覆,袁繼山袁繼業相繼被呂丘年找罪名殺掉,袁繼業軍中舊部也撤的撤,換的換。葉勉也不知所蹤,我無法與她取得聯絡。”廖文介苦笑道:“應該也是天意,我從小刀劍在身,一生殺人不計其數,可是真正面臨生死劫數卻是第一次。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不敢死,也不想死。”

冬菇道:“生命對於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會怕是常理。”

廖文介看著冬菇,“想不到你還會安慰我。”

冬菇道:“我只是在說事實。”

廖文介接著道:“那時候,我決定離開。好在袁繼業從前部署我們的時候,為了隱秘,除了她與葉勉,其他人都不知曉我們。而任務中見過我們臉的人,也全都死光了。”

“當時我同羅侯講,我要離開。我與他說了事情的嚴重,我們無力迴天,他也同意我的看法。我問他今後有何打算,他說會回家,但是在此之前,箱子要處理好,死了這麼多人,不能這樣不了了之。”

冬菇道:“他要如何做?”

廖文介道:“就他那腦子,還能如何做,交給別人唄。”

冬菇道:“可袁家姐妹已經死了,朝中還有人會接手這燙手山芋麼?”

“有。”廖文介看著冬菇的眼睛,“有一個人,地位權勢並不亞於呂丘年,而且為人正道,為官清廉,對呂丘年同樣厭惡至極。”

“誰?”

“安南王。”

她話一出口,冬菇只覺得一陣頭大。事情複雜的超乎她的想象。

“安南王?”

“對。”廖文介點頭,“也是奇了,安南王這一位置,多少代人了,歷來都是剛正不阿正氣凜然。現任的安戚芳也是如此,她當然也看不過呂丘年,而她手握兵權,掌管北地邊防,勢力不小,同樣也是呂丘年牙癢的目標。”

冬菇道:“你的意思是……羅侯將箱子給安南王了?”

這時,廖文介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

“按計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