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又錦安慰她:「又不是次次跑現場都有新聞可寫。」

順便批評:「下次記得三思而後行,別再一根筋了!」

說到一根筋,她忽然想起陳亦行來。

真該讓他來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一根筋,她才哪到哪啊。

下午四點半的地鐵,人不算多。

某一站上來個年輕姑娘,背了只沉甸甸的寵物太空艙,透明的殼子裡露出一隻小貓腦袋,喵喵叫著。

是隻小加菲,好奇地看著窗外的世界。

而周圍的人都在看它。

趙又錦也不例外,強忍住心裡的衝動。她看見毛茸茸的小動物就想摸。

正和馮園園討論小貓真可愛時,像是靈光一現,她驀地想起什麼。

「你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

「家裡沒別人了?」

「沒有。」

「最近都沒來過人嗎?」

「沒有。」

「也沒有養寵物?」

「沒有。」

這是民警與男子對話時,其中的一個片段。

他們試圖弄清楚,每晚響起的到底是什麼怪聲音。

而今坐在地鐵上,看著對面的小貓,趙又錦突然明白了他那身衣服上若隱若現的白色痕跡是什麼。

是貓毛。

既然他沒有寵物,那身貓毛又是哪來的?

「小孩的哭聲」,「老人的咳嗽」,「叮鈴哐當的動靜」……

有個念頭浮出水面,令趙又錦不寒而慄。

她希望自己是錯的。

——

當天夜裡,趙又錦回到家,坐立不安了很久。

最後還是開啟衣櫃,蹲下來看著埋在最深處的那條裙子。

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動用它了。

一則不需要,二則是每次用了都麻煩不斷,她甚至覺得這條裙子的副作用大於功能性。

如今似乎終於派上用場。

深吸一口氣,趙又錦拿出裙子換上,對著鏡子舉起頭紗,小心翼翼把它別在了頭頂。

白紗落下的一刻,鏡子裡的人驟然消失。

她撩開裙擺,拿起錄音筆、手機,將它們放進長襪旁邊縫製的口袋裡,還不放心地試了試。

確定牢固,才放下裙擺,遮住了襪子。

出門前,趙又錦從貓眼裡觀察了下,樓道里沒人。

然後才把門推開一條縫,溜出去,快速關門。

她並沒有察覺到,頭頂的白熾燈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小小的攝像頭,只有針尖那麼大,在黑暗裡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光。

它拍不到趙又錦的身影,卻清楚拍到了她家大門吱呀一聲開啟,又悄悄合攏。

奇怪的是,全程都沒人進出。

然後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無人按鍵的情況下,電梯突然自己上升至十二層,電梯門還開啟了。

片刻後,合攏。

電梯重新下降,回到一樓。

燈光充沛的書房裡,陳亦行坐在電腦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很久都沒作聲。

他突然起身,走出書房,開啟大門。

一系列舉動喚醒了樓道里的燈。

他停在對面那扇門前,抬手時有片刻的遲疑,但仍是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從容地敲響了趙又錦的大門。

無人應答。

他很有耐心,敲了大概一分鐘之久,確認對方不在家,才停下。

如果不在家,那剛才是誰開的門?

有人離開了,監控卻拍不到。

陳亦行捏了捏眉心。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