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嚥了多少苦楚。身份一事,在下不知便罷,如今既然知曉,若能定下名分,今後無論相護還是相助,替她分些憂慮苦楚,也就更無不便之處。”

蕭策聞言,雙手不由撫上太陽穴,沉默良久,苦笑道:“俞二俠即如此說,身為阿浣師兄,我知我今日若不應你,立時便要後悔莫及。可是,我若應了你,怕是他日,阿浣會怨我一世。”

俞蓮舟不明所以,“此話怎講?”

蕭策抬頭,看向俞蓮舟眼底,一字一頓道:“只因,阿浣她,心儀於你。”

俞蓮舟猛然一滯,頗是訝然的看著蕭策。他與沈浣相識十五載,傾心相交六七年餘,雖然聚少離多,但自來兩人心意相通,不需太多言語便能知對方所想。然則他竟是從未察覺沈浣有此心意。一時之間,俞蓮舟心念如電,諸般念頭紛至沓來,無以開口。

但聽得蕭策道:“夫妻之間,情之一字,不患多寡,而患不均吶!今日若是阿浣無這一番心意,而僅是孺慕於你,那你便只是憐她,我倒當真可以將點頭應了你與阿浣一事。你自是能護持阿浣一世,而我亦信阿浣決計能當得起你俞二俠的內子。你二人雖無男女情思,卻有摯友情義,同甘同苦一世相伴,也未嘗不是一樁美事。”說著他亦看向那木屋,半晌輕嘆道:“可阿浣她心中對你不僅有敬有義,更有多年真心愛慕。如此這般,你若只能償與她朋友之義與憐惜之情,那你二人若成夫妻,心中受苦的那人終究也會是她。眼下她身在軍中,自知前途艱險死生難料,雖是心儀於你,卻從未求過一個結果,自然不曾思量此事。可是今後如若你倆人結為夫妻,待她明白過來自己心儀的枕畔之人待自己有義有恩卻並非非卿不可之時,恐怕是要怨我今日允婚的。”

俞蓮舟聽得這一番話,雙目微合眉頭皺緊,一隻手指掌成拳,抬起放下數次。此生三十餘載,他潛心武學,盡心武當,教養師弟,於男女情事之上從未有過太多思量。今日聽得蕭策所言沈浣傾心於己,已然訝異至極。與他而言,只覺男女之間若為夫妻,相敬相伴便已足夠,相知相扶更可算是難得。而蕭策這一番所論,他實是聞所未聞。

然則轉念一想沈浣,他心中卻又忽然一動。沈浣戎裝鐵甲沙場轉戰,溫婉柔順容德言功恐是一樣也談不上的,可在他心中,自知曉此事,便覺得她實是世間一等一的好姑娘。蕭策所言‘非卿不可’是何情分,他實是無從體會。但覺如沈浣這般女子,理當有人如此待她才好。

蕭策看向俞蓮舟,臉上笑意愈發苦了些:“俞二俠,我也不用瞞你,這一次事情前前後後,你當是早已知曉。兩軍陣前,為得保住幾十萬義軍與毫州百姓,我這個在她心中猶如手足血肉的師兄,為了一個‘義’字,也得狠下心親手送她去死,只因我與她,各為兩路主帥。她從不曾怨,可我知曉她心中是苦的,甚至遠勝我心中苦楚。我兄妹二人間,當先是義,其後才是情。可是,我卻絕不能再給她找個夫婿,仍舊把這能送她去死的‘義’之一字放在‘情’先。那樣……阿浣這一世,可就當真活得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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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蓮舟放下手中燈火,以指側貼了貼沈浣額頭,發現並未再有發熱,便放了心。

昏黃燈火微微映亮了她熟睡的臉。重傷之後精力不濟,原本早已習慣枕戈待旦而異常警醒的她此時睡得極沉。散落下來的髮絲靜靜的貼附在削瘦而微白的臉頰上,雙手緊緊扯著被子,一雙英挺的眉宇此時卻是緊緊皺著,似是夢中依舊為什麼事而擔憂心煩。

那樣,阿浣這一世,可就當真活得太苦了。

蕭策臨走時候的話忽然浮現上來,俞蓮舟心中不由嘆息。眼前之人,憂心何事,煩惱何事,牽掛何事,承擔何事,所為何事,單單是一樁一件,都能讓常人難以負荷。然則如今仿如山川一般疊在在一起悉數擔在她身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