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三遍,邊唱邊逐桌討些彩頭,到了沈浣這裡,正唱到一句“來時舊里人誰在,別後滄波路幾迷。”,聲音婉婉低迴,頗是動人。心中本就有事的沈浣聽聞不禁有些痴了,忍不住低低重複自語:“來時舊里人誰在,別後滄波路幾迷……”沉吟片刻,不由又是看了那長劍片刻,似是心有所感,抬手便給了小姑娘一錢碎銀。那小姑娘和身後拉胡琴的老者頗是驚喜,常人打賞不過三兩文錢,未曾想到眼前這個衣衫樸素略帶行旅風塵的少年人出手卻是大方,不禁反覆道著“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沈浣卻只是擺了擺手,也不說話。

老者和那小姑娘唱罷了曲子,同茶鋪老闆討了些水喝。茶鋪老闆倒是厚道之人,再加上這一老一小在茶鋪裡唱了半晌,也為茶鋪招來些生意,便端來了壺茶,兩個熱饅頭,和那老者閒聊起來。

“老哥這是由哪來往哪去啊?”

老者將那饅頭給了小姑娘,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吃起來,老者這才道:“我們爺倆兒這是打隆興路過來,老家去年遭了災,稅收的重,這我們這一老一小的留在那也沒個活路,這才典了東西出來,買個唱什麼的,好歹能混口飯吃。”

周圍幾人聽了,均是忍不住微嘆。當其時者,元蒙暴虐,世道多艱,民生凋敝,常有流民為了生計背井離鄉,往往一家數口無以為生之事亦是尋常。這老者和小姑娘雖然皆是辛苦風塵之色,但至少模樣周整,已算是運道不錯的了。

那老者又道:“這不由信州過,打算奔著上饒去。那地兒大,買個唱興許能多賺些錢物,也不用這般飢一頓飽一頓的。”

誰承想那茶鋪老闆聽了,上下看了看那小姑娘,連連搖頭,一本正經道:“老哥,我看你們爺倆兒不容易,好心勸得一句,眼下時節,還是莫要奔那上饒去了。”

老者不明所以,問道:“哦?這上饒卻又怎麼?不瞞大兄弟你,爺倆兒老的老小的小,有口飯吃都不容易,太遠也走不了啦!”

茶鋪老闆連連嘆氣搖頭,“我這茶鋪來來往往都是行腳過客,打從年節一過,就聽不少從上饒那邊過來的人說了不少事兒。約莫自打去年冬日,這城裡就開始丟孩子。從一兩歲的孩子到十歲出頭的,不論男女,都丟。一開始還是城裡廟外的孤兒,也沒太有人在意,可是到得後來一些平常人家的家養孩子也開始丟了。這些孩子爹孃把事情告到衙門,誰承想衙門竟是不管,只是這麼拖著。一來二去,據說到得現在,已經丟了十幾個家養孩子了。我看老哥你孫女這小模樣,進了上饒城,怕是鬧不好……唉,總之老哥你聽句勸,寧可遠點奔臨安去,眼下這時節,也別過上饒。”

左近幾桌的客人聽到這話都是一愣,連那老者也瞪了眼。卻聽得旁邊一桌客人問道:“老闆,這好端端的丟什麼孩子?官府卻也不管管這些人牙子?”

老闆嗤了一生,苦笑道:“哪是什麼人牙子?我舅哥便在饒州府衙某個雜差,前兩天我聽他說,這事萬戶府哪敢管?說是朝廷一個什麼參政的夫人正在上饒,也不知聽了個什麼方術道士的鬼話,說是童血能養顏,這才連買帶騙弄了不少孩子關在府上,只為了取血。”

這話一出,幾桌臨近客人均是倒吸了口涼氣,無不憤憤。沈浣忽地抬頭,見得對面拼桌兩人之中的那名少年此時亦是怒意滿面;“砰”的一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