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顯得益發溫熱,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新郎回了洞房,喜娘也退了出來。沈浣酒氣上湧,臉色嫣紅,竟是真的完全醉了。俞蓮舟聽得她話也有些顛三倒四的說不清了,剛想同她說回潁州行營去,還沒開口,卻聽得她忽地唱起了小曲來。

“我可也十載苦相持,九戰雄威勢。

八陣圖編排整齊,七禁令嚴乎軍令隨;

六韜書妙策神機,五方旗四面周圍。

天數三分已定期。

兩軍對壘,殺的他忙奔回避。

我則待一心扶立漢華夷。”

這本是市井雜劇裡面《曹操夜走陳倉路》之中一折戲中的一段,也不知沈浣是打哪裡學來的,由她唱來,倒也真是合她潁州主帥的身份。想來若是在潁州行營裡唱來,實是應情應景。

只可惜,此處並非潁州行營,乃是別人新人洞房對門的房頂之上。而沈浣喝得多了,唱得聲音委實大了些,甚至蓋過了前廳遠遠傳來的喜樂之聲,在這夜幕下異常清晰響亮,豪邁萬丈。而更讓人無奈的是,沈浣的歌聲委實比她的笛子差的十萬八千里,她唱得竟是連賀穹的那一出西廂記都是不如,句句不在調子上,偏偏句句又都拐足了腔調,句句末尾那一個花腔轉上三轉,實在是沒有半個音能得入耳。

於是一瞬間,這冬夜裡,周圍的老鴰被她驚起無數,呱呱地叫著被嚇得飛走了,連地老鼠都被她嚇出來兩隻在院子裡滿地亂竄。當然,將老鴰地老鼠都驚起的歌聲顯然亦是驚起了洞房內的那一對兒小鴛鴦。只聽得房內一陣噼啪噗嚕的響動,隨即便聽得那新郎一聲怒喝道:“誰在哪號喪呢?!”

俞蓮舟看著絲毫沒有意思要停下來的沈浣,微微嘆了口氣,一手攬住她,展開輕功,一路往城東人煙寂靜之處而去了。

原來,說沈浣喝醉了只是“蠻不講理”實在是好的。比起她的酒品,賀穹喝醉了扯塊兒紅綢捏手蘭花指,拿腔拿調尖著嗓子唱出西廂記實算不得什麼;狄行喝醉了追著士卒部下試拳打人更算不得什麼;樓羽的絮絮叨叨,羅文素的嚎啕大哭,羅鴻和戴思秦的划拳脫衣,有一個算一個,實在都比不上他們元帥喝醉了號喪一般跑到別人洞房對門高唱著“我則待一心扶立漢華夷”來得酒品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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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陽城東面城樓上,沈浣裹著俞蓮舟的外衫,抱著酒罈子,坐在城樓頂上俯瞰著整個汝陽城,雙腿一晃一晃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俞蓮舟看了看已經三更過半的天色,問道:“還不回去?”

沈浣一搖頭,“不回。”

方才俞蓮舟帶著她一路展開輕功從成親的那戶人家房頂上掠了出來。奈何沈浣說什麼也不回去,俞蓮舟四顧,便直接帶她上了著人煙稀少的城樓之上。沈浣到得城樓高處,坐在牆邊,俯身而望,但見汝陽城中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熠熠閃爍,並不明亮,卻別有一種安寧之感,讓人不由讚歎。俞蓮舟見她發呆一般的看著冬夜的汝陽城,醉眼朦朧,迷迷糊糊的模樣一反平日裡冷靜自持,孩子氣益發明顯起來。怕她酒後著涼,披了外袍在她身上。卻見沈浣閉目,似是在回味方才喜宴時候情景,聽她喃喃自語道:“原來汝寧城竟這般熱鬧!”

俞蓮舟笑道:“尚好。”若是潁州軍的慶功宴在城裡辦,可怕便是什麼熱鬧也及不上這些一旦酒醉便如徹頭徹尾換了個人一般計程車卒將領們。

俞蓮舟此時便坐在沈浣身側,聲音低沉溫厚,冬夜之中讓沈浣不由想靠得更近一些。沈浣只覺得這種慾望心思益發強烈,不由得一口氣喝下小半壇酒,似是想要掩蓋或是全然掐滅心中那一點點越發不可抑制的衝動。然則想是因為這城下的萬家燈火讓她平日裡的自持在一罈女兒紅的作用下悉數消散,沈浣只覺得想要靠近身側之人的心思仿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