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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
這位出生沒落、陳腐貴族大家庭的女孩,家學淵博。在散發著黴綠、陰冷、書香、怪異還有點西化的舊宅裡,她孤獨寂寞、鬱鬱寡歡。
似懂非懂的書籍、文字,是她喜愛的玩伴,懵懂間啟發著她的天資才情。從小她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夢想,和超乎年齡的才智。她三歲時會背唐詩, 七歲時懂寫小說,“從九歲時就開始向編輯先生進攻”,“八歲我要梳愛司頭, 十歲我要穿高跟鞋, 十六歲我可以吃粽子湯糰, 吃一切難於消化的東西。”(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十四歲時她寫《摩登紅樓夢》,中學時,她的奮鬥目標就是超過林語堂,她在校刊《國光》上發表了一系列習作:小說《牛》、《霸王別姬》,散文《遲暮》、《秋雨》和一些評論文章。遣詞造句,老練圓通,令她在中學時就小有名氣,才華初露端倪。
作家是張愛玲絢麗的夢想,這個夢也近乎殘酷。張愛玲1940 年在《西風》雜誌徵文比賽的獲獎作品《天才夢》裡的告白,有些俏皮怪癖,也有一些早慧和隱痛。她的生命本就是矛盾的:不堪與美好交織,無法剝離,只能同時享受。“天才”於張愛玲而言,是一枚帶著毒的糖果。甜美又痛苦,讓她無法割捨,又無法安心享用。
張愛玲非常喜歡上海,自稱“到底是上海人”。她說:“上海人是傳統的中國人加上近代高壓生活的磨鍊。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的產物的交流,結果也許是不甚健康的,但是這裡有一種奇異的智慧。”“我為上海人寫一本香港傳奇……寫它們的時候, 無時無刻不想到上海,因為我是試著用上海人的觀點來察看香港的。只有上海人能夠懂得我的文不達意的地方。”(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上海是令張愛玲痛徹心扉的地方, 也是令她輝煌燦爛的地方。
在這裡,她清高桀驁、跋扈自戀,對自己的文采自信滿滿。她深深地懂得:“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快樂也不那麼痛快。個人即使等得及,時代是倉促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或許她並不清楚破壞是什麼,但她內心的危機感和惘然的威脅所產生的及時行樂和功利意識,無時無刻不牽絆著她,使她迫切地想要出名,要出人頭地、大紅大紫。對於她來說,出名就意味著名譽、地位、金錢、自由、喜悅……這些都是她想要的,而且是理所當然的。
她說:“生在現在,要繼續活下去,而且活的稱心,真是難,就像‘雙手劈開生死路’那樣艱難巨大的事,所以我們這一代人對於物質生活,生命的本身,能夠多一點明瞭與愛悅,也是應當的。”(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她時常想象她出名的情景,她對自己的出名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憬悟,她後來寫道:“以前我一直這樣想著:等我的書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個報攤上去看看,我要我最喜歡的藍綠的封面給報攤子上開一扇夜藍的小窗戶,人們可以在視窗看月亮,看熱鬧。我要問報販,裝出不相干的樣子:‘銷路還好嗎? ………太貴了,這麼貴,真還有人買嗎? ’……最初在校刊上登兩篇文章,也是發了瘋似的高興著,自己讀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見到。就現在已經沒那麼容易興奮了。所以更加要催:快,快,遲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年,張愛玲的“兩爐香”《沉香屑第一爐香》、《沉香屑第二爐香》,在《紫羅蘭》雜誌上連續發表,立刻在上海文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