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旅伴那明淨的眼睛近乎苛責的注視著我。

“我叫……”這一刻,我才真正地意識到不對——我還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就像無法回答住慣了的城市之名一樣,對於自己名字,我的腦海裡完全沒有一絲痕跡!

雖然離切實的恐懼感還有一段距離,但我確實感到了這件事的蹊蹺!在美麗卻完全陌生的景色裡,我坐在除了人偶般的美少女之外,就再不見其他的乘客的電車上,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坐在這兒,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這電車要開向什麼地方……

窗外奇妙的景緻帶來的興奮感瞬間冷卻下來,我一下子起身,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晃動而差點跌了一跤,電車猛烈的前後移動了一下,突然發出嘹亮的汽笛聲停了下來。

“到站了。”旅伴說著卻動也不動。我懷疑的把目光投向窗外,車門是開啟了,可完全不見車站的影子。不過既然到站就下車吧,我站起來,可旅伴卻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我疑惑的問:“不下車嗎?”

旅伴好像很吃力似的,慢慢的搖了搖頭。

“這裡不是終點站啊!麻煩了……我該在那裡下車呢?”我求助旅伴,“你要在哪站下呢?”

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我的旅伴冷冷的回答:“哪裡也不去,我沒有辦法下車。”

“啊?”就在我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氣壓式的車門嗤的一聲關上了,我不由得更大聲的抱怨起來,“什麼嘛!停車時間已經結束啦!”

旅伴靜靜的看著我:“你不是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嗎?這樣就算下車也沒有意義吧。”

她這樣說也有道理,老實的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我突然恍然大悟:“噢!你也是因為記不起自己的名字才不下車的啊!”

旅伴把頭轉向另一邊不看著我:“不完全。”就在這個時候,流暢的西洋音樂突然間灌滿了整個車廂。我最怕聽這種曲子了,就好像抓住個不相干的人立刻拼命傾訴一樣嘮叨個不停,卻偏偏又全是無關緊要的問題,紛繁的在人耳邊囉嗦著,讓人怎麼努力也抓不住重點。

“車內廣播嗎?好吵啊!”我不滿的大喊起來。音樂立刻停住了。

旅伴的眼神裡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是天鵝湖。”

“是嗎?”我尷尬的笑了起來,“欣賞音樂什麼的,我完全不行呢!你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我就是天鵝。”旅伴說得非常乾脆,不過這樣的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因為穿著繁複蕾絲裙子的她,看起來就像一隻高貴的天鵝。我正想表示贊同,旅伴卻突然加了一句:“不過應該講曾經是,曾經在舞臺上。”

“咦?”我迷惑不解的注視著面前的天鵝少女,因為她太漂亮了,剛剛我覺得不好意思一直沒敢盯著她看,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這樣長久的看她:難怪了……難怪她說自己“曾經是天鵝”,難怪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她好像有點不對勁,好像身體有什麼地方壞掉一樣——原來,她沒有腳呢!

那蕾絲裙子不是很短的式樣,大約是到腳踝的長度吧,可是那裙襬纖巧的花邊虛幻的下垂著,繁複的衣襟下完全感覺不到人體的存在感;什麼也沒有,那重重疊疊的裙子下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腳的話,就沒有辦法像天鵝一樣起舞了吧;沒有腳的話,就沒法走下電車了吧。

看看窗外異樣的景色,又看看眼前異樣的旅伴,我大體猜到,這是怎樣的電車了……

“你不害怕嗎?”旅伴深黑的眼睛注視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怎麼說呢,也許……我在你眼睛裡的樣子更加糟糕吧?”看著旅伴眼睛裡明顯的驚訝的波動,我連忙擺出了拜託了的姿勢:“拜託啊!如果很難看的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