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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鈞聽到此處,目光中波光閃動,竟有些入迷,就聽有人道:“大哥,你不快樂嗎?”
程鈞轉過頭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程鈺道:“我看你這兩天雖然面上含笑,但是情緒並不好。是不是因為找不到‘蕭家’這才不歡喜?”
程鈞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這兩天他在遊玩之間,有意無意的問起此地姓蕭的大戶,然不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鄉紳富戶,聽了都是搖頭,道:“太昌府沒聽說過姓蕭的人家。你去村子裡挨個問問,說不定哪個種地的姓蕭?”
程鈞搖頭,蕭氏是書香門第,顯赫多年,應當不會寂寂無聞。詢問了幾次,他倒索性放開了,暗道:本來緣分已盡,又何必多事?我道心還是不通透,反而誤人誤己。
是以這兩天他雖然心情不好,倒也沒有沮喪低落到哪裡去,只是剛才聽到那女子唱的“春閨夢”乃是思念亡夫的戲曲,心有觸動罷了,他搖頭笑道:“我現在在河上看這些煙柳風月,就像懷古悼亡的文人騷客,一時感情起了,好像如此如醉,其實也未必多掛懷……”
卻聽琴老在旁邊叫道:“不對,不對,什麼玩意。此地不好,大大的不好。這女人唱的俗不可耐,矯揉做作,簡直嘈雜聒噪,聽不得啊聽不得。”
劍老笑道:“怎麼見得,我瞧她唱的比你彈得還入耳一點。小程子,快劃,咱們去靠近了聽聽。”
琴老大怒,道:“聽了這個,還能吃飯麼?三天洗耳朵洗不掉這麼難聽的腔調。”
程鈞細細辯聽,突然笑道:“這唱戲是本地的特色,雖然不一定中聽,但圖個熱鬧,要不要看看去?”
劍老笑道:“好啊好啊——老琴,幹什麼你這是。忘了咱們出來玩了?就看看熱鬧,不圖你那個音樂之道,你裝什麼高人啊?你再板個臭臉,回頭小程不帶你出去了。”也不知他是怎麼從一把琴上看出“板個臭臉”的。
程鈺在旁邊笑嘻嘻道:“好極了,連我也沒聽過完整的大戲。聽說別的家族有叫唱堂會的,我們家從來不叫。爹爹說唱戲的不是好東西。”
程鈞一面划船——就是在底下催浪,一面訝然道:“唱戲的怎麼不是好東西了?”他就是戲班出身,雖然早過了自憐自傷的年紀,但聽到程浙如此評價,還是微感不適。
程鈺道:“爹爹說——上次就因為叫了堂會,大哥……”她吐了吐舌頭,道“就是大哥你啊,就不見了蹤影,分明是戲子身上晦氣重,會帶來厄運。叫我們再也不要沾染那些伶人。”
程鈞哭笑不得,輕輕嘆了口氣,抬頭道:“到了。”
只見臨江的一座水榭上,搭了一個大戲臺子,戲臺上張燈結綵,絲竹陣陣,正上演一出熱鬧好戲。戲臺上除了兩邊的茶座和涼亭上擠滿了人,臨著水榭的河岸邊柳蔭裡,也停著數只小舟,顯然是從水面上來的客人。
他們這隻船來得晚了,只能停在外圍,人物面目已經瞧不大清楚,但身段做工,倒也看個七八。程鈞將輕舟系在柳樹上,坐下來聽戲。
只見一個青衣身著粉衫,滿頭點翠,正便做邊唱。這出戏雖然不盡是風月戲,但為了勾引金玉河上的風流客,是按照風月粉戲的模樣去做的。那旦角兒嗓音甜膩,眼神繚亂,極盡妍態。旁邊的小生雖也有唱白,卻不論扮相唱功,都相形見絀。
他聽得正好,轉頭一看,卻見程鈺坐在一旁,強打精神,顯得悶悶的,問道:“怎麼,不好聽?”
程鈺道:“我聽不懂。那女人唱什麼我聽不明白,況且她姿態看起來討人嫌得很。”
程鈞無語,琴老道:“是嘛,唱的什麼玩意,一味的媚俗,賣弄技巧,空洞無物,毫無境界可言。”
旁邊劍老道:“是嘛,我聽得倒不錯,你聽她唱的……不錯是不是?反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