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個人在呢?”我點點頭,他才近前到窗下:“我怕銀鏈也在,所以沒敢來敲門。方才八爺送太醫出去還要到皇上那兒回話呢,他呆會兒在外面等你,我在大門那兒,等你收拾好帶你過去。”

我復又歡喜起來,其實也沒什麼收拾的,不過見小靈子打著青綢油紙傘,知道外面下雪了,夜裡又涼,加了件銀紅色哆羅呢的皮襖子,罩上先前胤禩送的那件蓮青色羽紗面銀灰狐狸皮裡的鶴氅,頭上戴了雪帽,就跟著小靈子出去了。

前面還在唱戲,雖在水榭外頭也聽得真真切切,想是一出盡到尾聲了,只聽到最後幾句“他歡娛只怕催銀箭,我這裡寂寥深院,只索揹著燈兒和衣將空被卷。”然後聽到那邊鬧哄哄地笑著叫“賞”,和著錢串子丟到臺上的嘩啦聲和優伶們的謝恩聲嚷成一片。此時一個人影兒奔過來,我只當是胤禩,興興頭地要迎上去,近前卻是催茶的內待,我蔫蔫也又踱到一旁去等。小靈子看我出醜忍不住輕笑起來,我假裝沒聽見,做出一副認真聽戲的模樣,偏這出完了,正在換場,此時又無戲可聽,真是尷尬。

這時又見對面“嗒嗒嗒”過一個人來,我再不敢冒然迎上去了,但這次卻真是胤禩。這樣冷的天,取了猩猩氈的斗篷,他額上竟有汗珠,想是跑得太急了,到近前,他還笑:“生我氣了,只在一邊都不理我。確實是等著這出唱完,回了話才好出來啊。”我確實有點兒生氣,但見他那樣還是笑道:“天暗,怕認錯人鬧笑話。”小靈子聽了在旁邊暗笑一聲,我沒理會,胤禩不知就裡,拉我到一旁坐下。

才坐下,就聽前面又唱起來,卻是段《南滴滴金 》“…… ……莫說是梅亭舊日恩情好,就是六宮中新窈窕,娘娘喲,也只合佯裝不曉,直恁破工夫多計較?不是奴婢擅敢多口,如今滿朝臣宰,誰沒有個大妻小妾,何況九重,容不得這宵。”聽到這兒,我一下子愣住了,沒由來的傷心,胤禩也有些不知道所措,恨道:“誰點的戲碼,大過年的。”我只不言語,眼淚卻一滴一滴往下掉,胤禩慌了,又來顧我:“別聽那些,你就是心重,想得多。”見我不說話又道:“你還是跟了我吧,省得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你自己也難受,我也不好過,何苦來呢。”

我也知道,這樣一年年拖著也不是個事兒,但是我怎麼過?怎麼過??胤禩的生活不會有太大改變。我跟了他,他還愉快些,可是他不會面對我將面對的困境啊,他怎麼會了解,瞭解我的猶豫,我的難處。

胤禩又道:“額娘這一段身體也不好,要不等好點兒了,我向額娘說,讓皇阿瑪賜婚,你也體體面面的來,誰還敢看不起或是為難你。”唉,胤禩啊,我要的不是體面,而是一生的幸福。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只覺得一切彷彿是宿命,我怎麼也躲不過。這時只覺得懶,什麼都懶得管了,認命吧,天註定我的境遇就是這樣,還能有什麼改變的可能,就這樣吧。總之都要面對,不過是遲早的問題,避也避不開啊,總做鴕鳥也不是辦法,能做一生?再就也不可能和胤禩就這樣過一輩子啊。

第六十二章 若有人知春去處

春節後良妃的病也沒有太大起色,一直拖泥帶水的不怎麼見好,正月聽說熙嬪陳氏生了二十一阿哥,過了二月,又聽說謹嬪色赫圖氏也懷上了。康熙有五年沒見生兒子,現在以五十八歲的“高齡”得子,歡迎得很,給二十一阿哥取名胤禧,大操大辦地做了滿月酒,又親自己囑咐廚房要對謹嬪的飲食格外上心,宮裡一時喜氣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