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僵硬地冷笑幾聲,道:“難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倒撫心自問:武當派殷六俠幾次催你完婚,為什麼你總是推三推四,寧可離家出走?”

紀曉芙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我,一下子說不上話來。我料想以一個正常人的智商是不能想通為什麼明明是幫她一手促成美好家庭的人轉眼間又要拿這件事要挾於她……換我我也想不通。

紀曉芙一時太過驚訝,只是震驚地看著我,我只好硬著頭皮把臺詞往下讀,“我們大家心裡明白,你是身在峨嵋,心在魔教。”

月光下,我看見紀曉芙臉色一下蒼白了下來,眼神有些絕望地顫聲道:“丁師姐,你在說什麼?何故要這般羞辱於我?”

“好,倘若你不是心向魔教,那你便一劍把這和尚的左眼給我刺瞎了。”

紀曉芙顫抖著雙唇,有些痛苦地低下頭,“師姐,你全不念咱們……同門學藝的情誼?”

我只是硬下心腸,板著臉冷冷地道:“你刺不刺?”

“師姐,小妹若是做錯了什麼,師姐責罰小妹,小妹不敢不服。只是……這兒有別門別派的朋友在此,你如此逼迫於我……”說到這裡,紀曉芙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禁流下淚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淌了下來,看起來梨花帶雨的,甚是可憐。

“你裝著可憐,心中卻不知在怎樣咒我呢。”這句話太有丁敏君的風格了,我好想摘錄下來編一本《好小孩不能理解的尖酸刻薄語錄》,至於那本《江湖行走經驗不完全手冊》……讓它隨風飄去吧。

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我猶豫了片刻,然後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說道,“那一年你在……大都,是三年之前呢還是四年之前,我可記不清楚了,你自己當然是明明白白的,那時當真是生病麼?‘生’倒是有個‘生’字,卻是生娃娃罷?”

此言一出,如果我是紀曉芙,我不會懷疑丁敏君忽然為了勢力轉性了,而是把她送到精神病醫院去……這是失憶還是抽風呢?

紀曉芙聽到這裡,果然如原著裡說的忍不住轉頭奔走。我按照劇情,飛步上前,長劍一抖,攔在她面前,冷笑道,“我勸你乖乖把彭和尚刺瞎了,否則我便要問你那娃娃的父親是誰?問你為何瑤以名門正派的弟子,卻去維護魔教妖僧?你本是武當派殷梨亭殷六俠的未婚妻子,又怎地去跟旁人生了孩子?”

這幾句石破天驚的話問了出來,聽在耳中的人都是禁不住心頭一震。

紀曉芙聽了,低著頭地立在原地,只是握著長劍的手輕輕地顫抖著,微風撫著她的衣袂,看起來極為寂寥。

不知什麼時候,烏雲遮住了月亮。整個天地間唯有一絲昏暗的清光。

我當然知道那娃娃的父親是誰,紀曉芙也知道我知道那娃娃的父親是誰,可是問題就是,原著裡我應該不知道那娃娃的父親是誰,紀曉芙就奇怪我明明知道那娃娃的父親是誰為什麼還要問那娃娃的父親是誰……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太費腦細胞了。

就在這時,我忽然“刷”的一劍,在紀曉芙右臂上深深劃了一劍,直削至骨。我終於遵循著原著的指示,先下手為強了。

紀曉芙也不會束手待斃,於是也與我使著長劍拼鬥起來,只是皺著眉頭神色極為複雜。

因為之前同在峨眉時,我與她互相熟知對方劍法,所以攻守之際,分外緊湊,也是分外的激烈。

旁觀眾人個個身受重傷,既無法勸解,亦不能相助哪一個,只有眼睜睜瞧著。

如果不是我招招拼命,這一場拼鬥分明就是如同在峨眉的竹林中每日的切磋,或是在晨光下,在薄暮中,兩人毫無猜忌、毫無煩憂地揮著長劍,一林瀟瀟湘竹被凌厲的勁風逼起,身後飄下片片斬成兩片的葉片。

烏雲蔽月和竹林微光,彷彿現實和過去在我眼前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