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很安靜,乾淨、清爽,沒有一般餐廳油煙嫋嫋、喧譁吵雜的景象。

我一口一口吞著火腿蛋炒飯,吃相難看至極,和我們鄰桌那兩個小淑女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嚥的優雅,恰成強烈的對比。

他看著我,又笑了:“慢慢吃,小心噎到了!你好像趕赴什麼約會似的,急著離開。希望不是為了躲開我才這樣。”

我一口飯吞到一半,聽到他這麼說反而真的噎到了。我按著喉嚨,難過得喘不過氣來,隨便抓起桌上一杯開水連喝了好幾口才順過氣來。

等我定下心抬起頭,我跟前那杯水正靜靜躺在炒飯邊跟我說哈囉。他微微一笑,輕輕點頭,把我那杯水移到自己跟前。我低下頭,不知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人。

我一直躲著他,害怕他那種老朋友似的溫情;小心地避開他,不要自己陷得太深,落入無助的沼濘中。現在他卻坐在我面前,距離這樣的近,我真怕我心裡隱藏的某些情愫顛覆反動終至潰決氾濫。

前廳這時傳來柔美的鋼琴聲,宛如流水淙淙,是“沉默之聲”。我們雖然遠在角落裡,“沉默之聲”依然友愛的籠罩我們。

我繼續吃我的火腿蛋炒飯。只是,肚子雖餓,卻有點食不知味了。這時說話,對我來說是一種苦刑,沉默對我也是一種苦刑。我希望趕快離開餐廳,離開他。

付帳的時候,我瞥了賬單一眼,真是坑人!一盤火腿蛋炒飯要價三百元。也許他們賣的不是食物,而是情調和氣氛,還有鋼琴演奏。也許吧!

此時我們又置身在大街上,我還是跟在他身旁。

街上的人愈來愈多,週末的午後,各式各樣的頹廢歡樂都躲在角落裡蠢蠢欲動。

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我不敢開口說要離開,他似乎也沒有各自分開的意思。上了天橋以後,我的胃突然抽痛起來。一定是剛才午飯吃得太急太猛,加上早上又沒吃東西。該死的胃痛!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挑這時候過來湊熱鬧!

我用手護胃,冷汗直流,痛得想蹲下去。這一來,步伐便慢了,落後他好幾步。我勉強趕上去,拉住他的衣服。天橋上人潮來來往往的,他護著我到橋邊,低聲問候。我指指胃部,痛得說不出話來。

“又胃痛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幫你買藥去。”他的語調裡包含著一種關心,讓人覺得很溫暖。

我搖搖頭,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看你這副樣子,把你留在這裡,我也不放心。”

在藥局裡,他買了好幾種胃藥,向老闆要了一杯水,就要我全都服下去。老闆搖搖頭,說:

“先生,雖然只是胃藥,但也不是這種吃法!”

說完,從那堆五顏六色的藥中,挑出一、兩種混合配在一起,要我服下去,其它的就全部收進玻璃櫃裡。

我們在藥房裡坐了一會,等藥效發生作用才離開。

等我們坐在一家佈置優雅、情調柔美,音樂聲淙淙流瀉的下午茶專門店後,勞勃瑞福背靠著椅著,直視著我。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在該上課的時間,出現在電影院裡。”

“那你自己呢?該上課的時間,為什麼會出現在電影院?”

“因為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學生是不自由的。壞孩子,老實說,是不是逃課了?”

他嘴上說的嚴厲,眼底的笑意卻好深。我啜了一口茶,然後放下杯子。

“我討厭檸檬紅茶。”

“什麼?”

“我說我討厭檸檬紅茶。”

“那你為什麼要點紅茶?”

“是你自作主張幫我點的!”我抗議道。

他瞅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