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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睽違多年,維拉終於再次真正擁抱那個少年,那個與她一同誕生、身上流著同種血液的少年。

他們緊緊的相擁,好久好久,久到雨絲都浸染他們雙肩,兩人才望著彼此,緩緩分開。

那樣的擁抱裡,維拉感覺到,就算某日她與馬可仕失去語言,他們依舊能夠溝通相連,因為他們是彼此獨一無二的半身,世上僅有的同族,不可分割得影子。

那日在小雨裡,高地上,兩人並肩而坐,俯瞰底下的人類世界。看碉堡遠遠近近矗立,看遠方光禿泥濘地與坦克緩緩橫越其間,同時,也將這幾年大小事端,做了一次整理。

所有的一切,馬可仕都承認了。

在飛艦火海中追趕夏佐的是他,維拉被囚時,以幽幽嗷叫促使維拉失去理智的,是他,而那讓吉兒陷入昏迷的,毋庸置疑,也是他。

從前馬可仕說吉兒有恩於他什麼的,要追隨吉兒什麼的,也都是搪塞謊言,不過是馬可仕與科爾文要激從小就獨佔欲極強的她,早日甦醒而已。

維拉緩慢發問,凝神傾聽,卻發現自己離奇平靜。

沒有氣憤與興師問罪,她就只是安靜聽著,更多的事罪惡感。

過去波折離其的那些,不過就是馬可仕和科爾文,希望她能找回往日記憶,完整的回來,然後三人和過去一樣,共同生活,如此而已罷了。

這麼多年,馬可仕與科爾文真心要置夏佐、亞柏或誰於死地,是絕對沒問題的,以怪物領袖身份,呼喚那些襲來的夢魘包圍一切,都可以做到,但馬可仕與科爾文都沒這樣做。

他們耐心等待與誘導,那份耐性及諒解,不求回報不計代價的維拉都幾乎無法原諒自己。

像是飛艦那次,馬可仕只想嚇嚇夏佐消氣,沒想到卻被她追趕,還吃了子彈。

所以在黑森林遇見馬可仕時,那傢伙才會躺在她腿上,環著她腰,像個孩子委屈悶悶指責:“你想殺我。”

馬可仕其實想說的是:我們明明是這世上互相仰賴的唯一同類,你卻為了人類,要殺我。

維拉覺得愧疚極了。

“以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馬可仕。”

維拉緩緩伸展自己巨大羽根,覆在馬可仕身上,替他檔去潑濺到臉上的雨點,輕聲道:“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

羽根覆蓋的晦暗光線中,馬可仕無聲回望瑟瑟發抖的維拉,知道維拉在指吉兒的事。

他為了維拉跟隨了吉兒那樣長時間,絕非是什麼好記憶,而眼睜睜看維拉與夏佐亞柏親暱卻對他疏離,更非一朝一夕可以釋懷。

今日維拉終於想起一切,說沒有喜悅是騙人的,但說沒有任何怨懟,也絕對是騙人的。

“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近乎是無奈的,馬可仕親吻了她眉心,輕聲道:“但我有時還是想親手殺了你,維拉。”

嘆息了,馬可仕還是伸出單臂將少女圈緊壓進懷中,繾綣將臉貼在她頰上輕輕摩搓。

“你還會回去人類世界嗎?”馬可仕低聲問道。

靠在馬可仕胸口,維拉知道馬可仕問了個和科爾文一模一樣的問題,這兩人擔心的都是同一件事──是否分離的這些年歲,讓她不再視他們為唯一,而要到另一撥人身邊?

“不會的,馬可仕,我們以前約好的那些,我都還記得,”維拉伸手觸控馬可仕臉上,那事隔多年已經些微褪色的半臉刺青:“而且那些諾言對我而言,和以前一樣重要。”

馬可仕溫溫歪頭看她,黑眸和從前一樣無波無瀾,但在此刻,卻多了種繾綣,和學園裡那種憂心的目光跟隨不同,而是依戀的凝視。

“我們等著你回來,等了好多年。”

馬可仕拾起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