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開謝了就不好看了。”

年邁的嗓音極沉極重,少了活力,就容易顯出老態與疲態。她聽著,也一陣陣難受。

生者懼死,不是懼怕死亡本身,只因生太美太好,生者貪戀生之美好,則懼於失去這種美好。越貪戀,就越懼怕。

目視著外公在短短几天老去數歲的模樣,她擔心的又是另一種可能——生者,而懼生。

“你身體重了,別站著,去外面坐。”就在她沉思的當頭,有人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句。

簡默詫異地回頭,還真是鐘磬,“不是要送到山上?你怎麼回來了?”

“媽不放心你和外公,讓我回來。”說著,扶她往外。

“外公還沒吃早餐……”

“我來,你去坐著。”

簡默知道他最有辦法,也沒再堅持,坐下後,腿肚子的確有酸脹的感覺,便自己按揉起來。十多分鐘後,鐘磬出來,見她在揉小腿,上前接替了她的動作。

“外公吃了嗎?”

“嗯。”

“你怎麼說的?”

“死者長已矣,生者且自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簡默沉默了,矮頭看著他撩起她的褲腳,耐心而輕柔地替她按摩。她的腿白,汗毛稀罕,也沒有過多的肌肉,可說是一條美小腿。

她暗想,外婆年輕的時候恐怕也是如此,是因為老了,才會萎縮色黃,活力不復。如果她也到了那時候,他還會這麼給她按摩?

這麼想,她也就這麼問,“鐘磬,以後我老了,面板皺了、黑了,你還會這樣嗎?”

鐘磬手上的動作沒停,回得挺快,“那時候我也老了,放在你腳上的手也是皺的、黑的。”

“生命在於運動,你能者多勞,老得也慢,像我這種好吃懶做的,二十歲是花,三十歲準成渣。”

“好好說話。”鐘磬好氣又好笑,這陣子出了不少事,他知道她在怕什麼。手上的動作依舊,他突然問道:“默默,心理學上有個概念叫群體極化?”

“嗯。”

“簡單來說,多數情況下,在群體中做出的決策相較個人決策傾向於極端。所以,不做好事的通常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你想說什麼?”她不明白。

“你看社會百態、做決定,可以進行冒險轉移。不過你要記得,別人只送你前車之鑑,不對你的任何決定負責。”

“唔……”她盯著他從側面看更顯長的睫毛,悟了,又更糊塗了。

“不明白?”聽她的語氣,鐘磬猜出她還沒想透,繼續發表看法,“個人結局和個人的機遇、選擇有關,誰都不會重複他人的軌跡。別人可以影響你,但不能決定你。近幾年出現的自媒體,就是為自己代言。默默,記得,你只是你,獨一無二。”

簡默聽得心頭一顫,慢慢地垂下眼,原來,他都知道啊。

你只是你,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不過每一次說,都能帶給她不同的感受。這次,是震撼,因為她被徹底戳中了心事。

與其說這是因為了解,不如說是因為愛。

這個男人啊,真是敗給他了,怎麼能讓她這麼喜歡呢?

簡默遂清了清嗓子,面色認真地問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從群體極化扯到獨一無二的?”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偷換概念順便混淆視聽?

鐘磬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這答案,還真是鐘磬式風格。

四目相視,簡默微微側首,半晌才吐出字來:“鐘磬,我也說實話,我沒有喪氣,只是覺得無奈。我一直羨慕老一輩,他們可能沒什麼文化,但勝在有信仰可依。看外婆走的時候就曉得,她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