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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走的時候聽著兒女唱的一首《天堂真快樂》,神情安詳而平和。
哭聲、歌聲,混合著夜的無聲,寂寂流淌。
鐘磬安慰她,這個結局不算壞。簡默紅著眼,一轉頭,看到對面房間的外公神色痴然地立在門框裡,硬生生固住了流動的空氣。
出殯的當天,因孕婦不能勞累的提議經全票透過,簡默被留在了家,陪伴因年事已高同不能送殯的外公。
簡默知道老人家餓不得,便拿了肉包子和鮮奶,遞給痴痴地站在窗邊、一言不發的外公,“阿爺,阿媽說你早上沒吃東西,這家的肉包子很好吃,你吃一點。”
老人的耳朵已經不靈光,低眼見到她手裡的東西才反應過來,和藹地朝她笑,“是阿默啊。”看到遞來的包子,又擺擺手,“先放著吧,我不想吃。”
簡默不禁微哽。
說實話,她這一輩和老一輩的感情因疏於相處並不親暱。說得叛道一點,外婆過背,她心裡要說難過是有的,但不至於會心裡一片雨臉上一片淚。再說阿媽一輩,自離家起就少了對外公外婆的依賴,年事漸長,反成了被依賴的物件。這一兩個月,兄弟姊妹殷勤伺候,總算盡了孝道,他們的悲傷僅是暫時的。
最難過的,恐怕是失去老來伴的外公。
簡默心中不忍,安慰道:“阿爺,你不要難過,奶奶在天堂。阿媽大舅都唱天堂真正好呢。”
“啊……我知道。”外公應了,再不說一句。
於是,祖孫倆就這麼站著。
老人昨晚一夜沒閤眼,簡默最終還是勸說:“阿爺,你要是覺得困,就去睡會。”
“哦,不困。”
良久,老人才又動了動唇,“也是睡不著。這幾天,總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阿蘭啊,她跟我的時候就過了幾天好日子,後來‘土改’光打地主,一個家都被打散了。她懷了孩子,身子又弱,你二舅就這麼沒了……”
阿蘭就是外婆,簡默是知道的,至於這位無緣的二舅,她倒是真不清楚。
她看到,外公的眼因這番話已微微潤溼,“沒想到啊,她就那麼落下了病根。她手腳勤快兮,這輩子淨知道伺候我。生你小姨那會,就不好了。老了又有高血壓,什麼也不敢吃,瘦成那樣,我攙著她啊,都是骨頭。不曾想,臨了還要受這樣的苦……”
寥寥幾語,道盡一生。
簡默也看過外婆早年的黑白照,彎眉大眼,鼻挺口小,五官佔盡秀氣與靈氣,無論旗袍洋裝,戴帽穿靴,皆如畫裡走出來的人物。
對比老境,判若兩人。
都說時間是把殺豬刀,這話不假。
可現實這貨揹著宰牛刀,砉然騞然,劃的是滄桑,刻的是坎坷,偏垂落重重帷幕,到最後關頭才溫柔地衝你笑,告訴你,“這就是事實,認命吧。”
你奈它何?
一言以蔽之,當事實讓你難以接受,記得叫它——現實。最後,接受。
因為,通常現實不但腹黑,還不可理喻。
簡默不禁想起外婆辭世前幾天,她和鐘磬曾來探望。長輩們坐在客廳商量後事,他們兩個晚輩便去臥室陪著。
推門,床上的外婆還是老樣子,雙目緊閉,只能靠呼吸機度日。房裡還有外公,脊背因年邁佝僂著,正背對他們而坐,看不清神情。
空氣中浮動著某種因子,悲哀又溫情,他們兩個小輩站在角落,沒有試圖去調和與混淆。
半晌後,他們等來了一陣寒暄,有來無去的寒暄。
“阿蘭,你渴不渴?”
“阿蘭,你餓不餓?”
“阿蘭,你最愛乾淨,幾天沒洗澡,難受不難受?”
“阿蘭,快三月份了,老屋院子裡的蘭花要開了,你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