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個就如那隻大雞,正要被喂肥待宰,這碗藥,怕就是那第一道佐料了吧?”

徐達升臉色驟變,退了一步,道:“你不願喝?”

蕭墨存猛地看向他,眼光銳利,沉聲道:“廢話!既然是待宰之人,你就別指望我還要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等著你們來額外施恩!”

徐達升搖頭道:“你不要如此偏頗,首領對你,可真是仁至義盡,為了怕你身子受不住,還命人不惜代價尋了這個古方,特地命我來熬藥於你。”

“是嗎?”蕭墨存笑了笑,道:“那他為何不敢來見我?”他盯著徐達升的臉,一字一句地道:“沈慕銳,為何不敢來見我?”

徐達升怒道:“蕭墨存,你不要得寸進尺!首領是做大事的人,為了你,已然破例太多。你,你可知,噹噹引朝廷軍隊血洗總壇這條嫌疑,就足以令你五馬分屍!首領為了保下你,冒了多大風險,承擔多少罵名?如今你不知感激,反倒……”

“住口!”蕭墨存氣得渾身發顫,將桌上的藥碗掃落地上,蒼白著臉,漆黑的眼睛憤怒地盯著徐達升,道:“你們總壇的變故,數百條人命,難道要算在我一個病人身上?事前你們知曉多少,謀劃多少,事後你們隱瞞多少,篡改多少,非要我在此,一五一十地跟你對質嗎?”

“你,你,你信口開河,胡言亂語,”徐達升神情有些亂了,支吾道:“果然病得不清,果然病得不清。”

“徐達升,你敢說你手上沒沾上那些人的血,不要忘了,島上一百餘戶人家,婦孺老少,都死不瞑目,在看著你呢!”蕭墨存冷笑道。

“放屁!”徐達升大喝一聲,轉身就走,重重摔上門,未傾,又一腳踢開門,握了雙拳,沉聲道:“藥一定要喝,你不喝,我便找人灌你,別以為人人均對你憐香惜玉,捨不得動一根手指頭。”

蕭墨存斜睨了他一眼,傲然道:“很簡單,讓沈慕銳來見我!對我說這等話,你還沒這個資格!”

許是那日與徐達升吵了一架,動了肝火,當夜蕭墨存便發了低燒,睡得迷迷糊糊,隱約間,有人輕柔地拂拭他的額頭,那手指溫暖乾燥,在自己臉頰上徘徊不去,有說不盡的纏綿之意。蕭墨存皺了眉頭,側過臉去,喃喃地道:“小寶兒,夜深了,不用你服侍,乖,快去睡吧。”

“叫我見了你,卻如何捨得離去?”一個低沉的男音,啞著嗓子,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於夜半無人,最甜蜜也最為悽惶之際,曾千百次在心裡迴響;也曾在傷心絕望,以為此生再也聽聞不得時,驟然憶起,尖利若刀劍,一下下切割自己的心;也曾以為,若能再得聽聞,便是竭盡所有,叩遍漫天神靈,折壽半生,也在所不惜;也曾期望,若他能溫柔環繞,便是滿嘴謊言,口蜜腹劍,自己也會甘之如飴,欣然而往。

蕭墨存心裡巨震,那些睡意疲弱,頃刻間消散。他用力按住心臟,才能勉強壓制住那幾乎要奪腔而出,令他窒息的心跳和疼痛,隨後,他茫茫然伸出手,顫抖著,不敢置信地摸索著,忽然,他的手一下被那雙無比熟悉的大手牢牢握住,無比熟悉的體溫,無比熟悉的甜蜜和無望的苦澀排山倒海而來。

“別哭,別哭,墨存,我的墨存,別哭啊。”那聲音溫柔地在耳邊響起,隨即,那柔軟炙熱的嘴唇輕輕地覆蓋上來,細細吻去眼睫之下不斷湧出,止也止不住的眼淚。“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痛了。我知道,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好了,沒事了,此後仍有我來護你,沒事了。”

蕭墨存頭腦心底,一片空白,茫然想著,原來自己在流淚。他又聽得那個聲音,輕柔得就如同以往床遞間纏綿悱惻一般,那些柔情蜜意,那些愛憐眷戀,似乎沒有絲毫退散,只是為何,自己此刻,卻只剩下千瘡百孔?只剩下滿目憂傷?

“睜開眼,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