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不能要。

他沒那耐性照顧女人,也沒那時間整日消磨在後宅,故而最好能尋個厲害的,少了男人照看也能照看好自己個兒的,有些小心眼倒也無礙,潑辣點反倒正好……關元鶴這邊想著想著,不知為何便就將目光移向了慧安,見她神情自若地端坐在那裡,沉靜地不知想著什麼。那樣子卻是完全未被眾人的言論影響,不由目光中就閃過了些許欣賞。

卻與此時,顧妤馨的琴聲漸漸低落了下去,李院士登時呵呵一笑,“真是朱老先生的高徒,指法很流暢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錯不錯。”

柳院士聞言直差沒罵上一句,王婆子賣瓜自賣自誇。

那朱存文聞言猶自搖了搖頭,卻未介面。而淳王見慧安愣在那裡,猶自被侍女拉了一把才驚覺著回過神來,不由拍著桌子哈哈一笑,道:“這丫頭該不會是睡著了吧,行了,我瞧著這也沒什麼好比的了。老七,今日你可去瞧過老四?如今天色尚早,不若隨本王一起去永寧宮探望老四吧。”

誰知他話剛完,場上便響起了一串婉轉的琴音。他詫異回頭但見慧安正素手輕揚,有模有樣地撥動著琴絃,淳王登時詫異地張了嘴,道:“嘿,這是誰與本王說的,沈小姐上了一年琴藝課卻連各音的琴絃在哪裡都弄不清?”

他這話卻是無人去答,那邊國子監和太學的先生們如今和他一般皆是一般的表情。縱使老謀深算的李院士也只差沒把眼珠子凸出來,掛在臉上一日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起來。

而李雲昶則瞧著慧安勾了勾唇角,目光因專注而顯得熠熠有光,關元鶴卻無甚反應。他因練武本就眼力奇佳,縱使琴臺離的遠也能將慧安面上神情瞧的一清二楚,見她先還好好的,彈著彈著卻忽而紅了眼眶,淚珠滾滾,便只覺那琴音悲悲切切的實在不怎麼動聽。

他是個不通聲樂的,對琴沒什麼研究,故而聽著這悽悽切切的琴音便覺著有些心煩。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可聽著聽著便還真聽出了些門道來。

不自覺地就想起兒時母親抱著他在大哥的忌日,給大哥上香燒紙錢,母親偷偷望著天幕垂淚。而那時候父親卻不知身在何處,他曾問母親,為何父親不回來見見大哥,大哥定然很想念父親,可母親卻告訴他,父親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哥會理解父親的。

想著這些,再回神時瞧見慧安一張白淨的小臉上已掛滿了晶瑩的淚痕,豆大淚珠兒掛在尖尖的下巴上終於不能承受那份沉重,噼啪地落在琴絃上濺起淚花,他瞧著慧安的面上便帶了些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憐惜,只心裡卻道:小騙子,這次倒不是裝的。

而李雲昶此刻心裡卻有些翻騰,他想到首次相見,慧安的迴護緊張、想到再次在威遠侯府相遇時慧安的有意迴避、和她被自己瞧見失態的窘迫、還有在關府她的有意疏離、那日在馬車中的閃躲,以及方才在教舍中她的僵硬和怒氣,此刻的真情流露,心裡不由更是納悶不解了起來。這丫頭喜歡自己,這點李雲昶卻是確定的,他雖不是什麼風月場上的高手。但自幼長在宮中,亦非那不解風情之人,小丫頭的那點心思雖時刻想要隱瞞,但到底道行太淺,她每每見到他時的各種情緒變化,他豈能察覺不出來。

如慧安這般年紀,對見過的男子動些小心思倒不意外,只她處處迴避,又非是在用欲擒故縱之計。這卻是有點意思了,若她是在裝,那他倒是要對此女刮目相看了。且這丫頭身上似藏著不少東西,傳言說她不會彈琴,粗鄙不堪。如今瞧著卻不是那麼一回事,若說她是在藏拙卻也說不通,因她沒有藏拙的道理啊。弄不清楚沒關係,往後還有的是機會,既然這小丫頭想玩,他奉陪便是,總有一日會弄個清楚明白的。再者,與這小丫頭捉迷藏倒還有點趣味。

“哈哈,彈的好!情感豐富,扣人心扉啊,李兄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