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長見識了。”

“聽說這女人為了報仇,特意吃藥將容貌變老的,真是喪心病枉啊!”

“要不怎說南蠻子都不開化呢,被這種瘋狗盯上,只可惜了相爺為國操勞,連子嗣家眷都要被國事所累,又落得晚景淒涼……對了,相府要分家了,你們可曾聽說?”

“自是聽說了,定國夫人還請了多位德高望重的誥命夫人前往支援分家,這事都傳遍京城了,豈能不知!”

“哎,這也是難免的,若是此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是無法再在一處生活了,作孽啊。”

百姓們唏噓著,多半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思,而慧安聽著這些議論聲卻心中百般滋味,待日頭漸高,慧安才令關榮將馬車又靠前了一些,推開了車門向刑場上看去。

眼見著時辰已到,那邊刑場上執刑的安風府尹卻瞧見了關府的馬車,一愣之下忙起身衝車中的關元鶴躬了躬身。關府一事到底是有勞人家了,如今既是已被瞧見,便沒有不過去打聲招呼的道理,故而關元鶴便衝慧安道: “我過去下,馬上回來。”

慧安點頭,他便下了馬車,向刑場而去。而慧安瞧向跪在場上的蓉姨娘,見她側著臉似想將散亂的頭髮,和臉上的汙垢弄乾淨整齊,令容顏好看一些,便目露譏誚,衝冬兒招手,道: “你代我傳一句話給蓉姨娘。”

她衝冬兒唸叨兩句,冬兒點頭就向刑場而去。

那邊關元鶴正和安風府尹說著話,衙役卻過來衝安風府尹道: “大人,關府的丫鬟說那女犯到底曾是關府的姨娘,郡夫人仁慈,想親送那女犯一程,可否令其上前傳句話?”

關元鶴聞言瞧去,果見冬兒被差役擋在刑場外,正向這邊看來。這點小事府尹自是不會攔著,還暗怪差役不會辦事。如今朝廷上淮國公暴斃,徵北軍大帥之位空懸,大臣們爭論不休,多欺卻是舉薦東亭侯為帥的,眼見著東亭侯就要被重用,往後前途不可限量,這時候,這麼屁點小事差衙竟還當著東亭侯的面來請命,這不是叫東亭侯覺著他不會辦事嘛。

當即安風府尹忙衝關元鶴一笑,這才瞪向那差役,道: “郡夫人有話要傳,還不快叫那丫鬟上前!”

差役領命而去,那邊冬兒已被放行,步步上了邢臺,蓉姨娘見冬兒走近,將身子本能地直了直。冬兒卻不屑地冷哼一聲,在她身前站定,福了福身,道: “我們少奶奶讓我來告訴你,念在你伺候過老爺的份上,少奶奶仁厚替你問過大師了,大師說你作惡多端,便是死了也是要入十八層地域的,所以姨娘大可不必擔心你這般醜惡的模樣到了下頭會被烏赫世子看到,因為你和他去的便不是同一個地方,呵呵,便是黃泉碧落你們都永遠無法再相見了。”

蓉姨娘聞言本能地隨著冬兒的視線瞧向遠處,正見慧安端坐在馬車中,清冷的目光直逼這邊。她方才只覺這一生要終得解脫了,到了地下,也算對得住當年世子對她的深情,雖是容顏已老,又殘害無辜,但這都是為了給他報仇,他定然會憐惜她,安慰她,他們便能再不分離。可如今聽聞冬兒的話,她只覺茫然,悲憤……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何,他死了,終究是在二十餘年前便離開了她,再不能得見了!忽而她覺著自當年愛人離開,她的人生便沒有了意義,本以為復仇是意義所在,卻原來不過是一場空,一個笑話。

蓉姨娘迎著慧安清冷又譏誚的眼眸,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齊下,而冬兒已不再瞧她,轉身下了刑臺。一旁觀刑的百姓瞧見這一幕,不覺議論紛紛,聽聞是慧安令冬兒去送蓉姨娘,又見冬兒態度謙恭地衝蓉姨娘行禮,他們倒是均贊慧安仁厚良善。

而慧安見蓉姨娘失聲大笑,便欲關上車門,卻不想目光一轉竟瞧見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

消瘦的面孔,陰鷙的氣息,飽合恨意的雙眸,卻正是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