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了條攔路作怪的蟒蛇,遇見個哭喪的老婦人,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個吉利的兆頭還是個偶然的巧合,但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些異樣的感覺。

“方便問一下,您們這是在……”賀難湊到邊上,朝著外圍一個觀眾探頭探腦。

“你瞎啊?辦葬禮看不出來?”那男子也是不客氣,仗著自己身高體壯橫了賀難一眼,鄙夷地說道。但這道目光同時也看到了天柱般的魏潰,立刻打了個冷戰,收斂道:“聽你們口音也不像本地人,那不瞭解情況也正常——我們這兒的民俗就是哪家有老人去世,便要全村都來守夜……去世的是我們村長,已是第三天了。”

這男人也恐議論被人聽見,愈發小聲,而賀難也明白過來——葬禮的主角不是青壯年,原來是位老爺子。而他見這男子肯搭理自己,便順竿爬向人家借宿,本來那男人是不願的,但在賀難的利誘之下還是動心了。

一場惡戰消磨掉人許多精神,趕路時還能憑著一股念頭硬撐,但一旦懈怠下來就像是泡在名為疲倦的溫水當中,早早回去休息的眾人幾乎是挨著床便睡了過去,只剩下賀難這傢伙在外面閒逛——他倒也不是無所事事,也不是精力旺盛,就是很好奇這種不同地區風俗的葬禮場面。

這村中舊規雖然是全村各戶同聚為老人守靈一天,但不代表喪事只辦一天,事實上最長的可以達到七日,而最短的也得滿足三日即可,否則即被人視為兒女不賢、子孫不孝。村長家中富裕,那就更不能免俗,張羅著要辦個風光大葬,以黃白紙布做了紙人紙馬,搭起紙屋紙牆,又請吹喪鼓樂隊伍日夜不息吹滿七天方可入土為安。

丑時已盡,這邊圍聚的人也少了些,各自回家歇息的都是些婦孺老人熬不得長夜,但靈棚前的小夥子們也有不少坐得東倒西歪昏昏欲睡,倒是一幫中年人自顧自地支起了個桌子喝酒賭錢,其實也是見怪不怪的事情——雖然這邊哭天抹淚,那邊歡聲笑語,但其實人家也是過來為你添點人氣的,總不能讓人家站一晚上崗吧?

圍聚在一塊兒賭錢的人中除了本地村民之外,也有替班下來休息的喪樂手,這些人大多也都是附近村民,往來走動也很是相熟。賀難也跟著湊了一會熱鬧,親自上桌大殺四方——賭術賀難不是很精通,但好歹也是天底下排得上號的賭徒、傳奇大監賭沈放教出來的,在這種村子裡稱王稱霸還不是信手拈來?幾個回合下來他面前的銅板便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然而賀難來這兒又不是為了贏錢來了,他倒是會做人,開兩句玩笑過後又將贏來的大子還給了眾人,頓時又博得了幾分好感。

眾人三三兩兩的睡醒洗漱,直到中午才聚齊,索性眾人也就在此多休整了一日,只是有件事說來有趣,明明還是在人家的村子裡辦著喪事,可今天卻沒有多少人再去靈棚附近圍著,反而是昨夜一群賭錢的青中年們都跑過來聽賀難吹牛逼——這傢伙瞎話編的也是一套接一套,仗著這些村民們沒太多見識,把自己說成了萊州賭坊沈大監賭的同門師兄弟,又於好風山摶雲觀學過上乘道法,甚至還得佛門高僧垂青欲收為俗家弟子……總之就是把武林中的大事串吧串吧,像說書一般說與眾人聽,唬得這些傢伙將他奉若上賓。

然而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討好所有人,村民們倒是把賀難捧得很高,讓他自己不禁都產生出了自己好像千面老仙一樣的教主般的怪異感覺,但失了風頭的村長一家可就不這麼想了,就在賀難一邊兒組織賭局、一邊與年輕的殯葬隊司儀聊些十里八鄉軼事之際,那村長的大兒子便走了過來,眼神當中帶著些不善。

“原來是過來要錢來了。”聽完那村長之子一席話後,賀難便在心中輕笑,這傢伙的臉皮倒是也夠厚的,這行人過路投村借宿都要雁過拔毛——只不過他也不想橫生事端,再加上闖入人家葬禮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