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少大臣,心驚的望著這一幕,連朔半人半鬼的模樣使人膽寒,但那玄色的身影所散發的陰冷卻像要噬人一般,無人不被那帶著帝王威儀與森寒恐怖之氣的威勢所懾,後頭趕來的此時也忍不住一時腿軟,跪在了地上。

逐漸收緊的手指陷入了連朔的頸部,那青白的面色上終於顯出了一絲暗紅,剩下的一隻眼逐漸突出,喉間發出了古怪的聲響,連朔掙扎著,卻徒勞無用,耳邊只聽見深沉的話音想起。

“像要傷溟兒,是你自尋死路,可別怪朕無情,朕的三皇兒啊……”似乎在回應他先前那聲“父皇”,祁詡天這麼說著,語聲中只有嘲弄和冷酷,帶著些遺憾的話音,在所有人耳中,卻只覺出了明明白白的殺意。

再度心頭一跳,眾人心中恍然記起,不錯,連朔雖然已是安煬之人,但也有蒼赫的血統,是陛下的親子,不斷為禍為亂,讓人幾乎忘了,他原本還是陛下曾寵過的皇子,可嘆而今,竟似入魔了一般,竟意圖擾亂蒼赫社稷,加害太子。

只是陛下……竟也不曾手軟,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莫非真是要親手將連朔殺了?

緊緊注視著亭內,答案似乎已在眼前,只見身著玄色衣袍的君王,說著這句話,修長的手捏在了連朔的喉間,不止未有放鬆,更是倏然的愈加收緊,如同在享受著某種遊戲一般,望著連朔的眼中只有殘忍的笑意,笑中仍舊含怒,眾人不禁對連朔有些同情起來,誰叫他 不去招惹別人,偏偏是衝著太子,落到今日這地步,也只能說是他自找的了。

陛下性情難測,無情冷酷,不是第一次知道,但這一回,卻讓所有人再度有了體會,幸而太子無事,不然陛下會是如何,還真是讓人不敢去想,這麼慶幸著,眾人望了一眼一旁的祁溟月,卻見他舉起了手中的利器,對那玄色身影喊了一句,“父皇。”

旎狐揚起,由飄然彎曲的模樣驟然緊繃,劃過了空中,發出一聲撕裂般的爭鳴,望著祁溟月眼中的神色,祁詡天放開了掌下的連朔,眾人才覺得意外,卻見連朔被鬆開的身形竟似自覺的一般,投向了那抹耀眼的光華。

陽光般閃耀的華彩,點綴出一股暗紅,利器撕開肉帛的聲響在悄無聲息的御花園內異常的清晰,待習慣了眼前那一瞬的利芒,眾人所見的,是連朔貫穿於利器之上的身影。

同衣袍一樣青灰的臉色此時已呈煞白,汨汨的鮮血由他被貫穿的傷口湧出,順著那閃耀七彩光芒的利器之上滑落,連朔動作僵硬的慢慢往胸前看去,望著胸前露出的那一截利芒,喉間發出了古怪的聲響,竟掙扎著往前邁了一步。

祁溟月未動,旎狐在手中仍舊繃的筆直,望著旎狐緩緩由連朔身上脫離開來,奇怪的是,地上的鮮血卻並未見多,由連朔身上淌下的血色竟是一點點減少。

他刺穿的分明時心口要害,無人能在這般的傷勢之下仍舊存活,多半都會立刻死去,連朔卻仍在掙扎前行,祁溟月眼神一凜,注視著連朔明顯已失去神智,卻仍一步步往前的身影,眼眸中全是深沉之色。

眾人驚呼,祁詡天卻發出一聲冷笑,朝著連朔往園內而去的背影揮出了一掌,只聽風中霎時響起了破空之聲,如有利刃飛過一般,隨著刺耳的聲響,花草搖曳顫動,被摧斷了枝葉的洛彤花驟然拋灑出大片嫣紅,在片片飛舞的花瓣之間,一顆首級高高躍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猩紅的弧度。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御花園,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眼前,仍可見到那失去了頭的身影,揮舞著手,繼續往前撲去。洛彤花叢之中,滿天落下的殘花嫣紅欲滴,隨風而起的,卻是瀰漫開的血色猩鏽。

花瓣如血紛紛揚揚的灑下,青灰的衣袍似乎也染上了洛彤之色,連朔終於漸漸止住了動作,站立不動的背影印在所有人眼中,眼底不禁都染上了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