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心裡計算著,今早匆匆離去之人眼下該已到了城外,聽見連慕希突然的問話,隨口問道。

“在溟月心裡的那一人。”連慕希揚起了笑,“不知是位才貌兼備的傾國佳人,還是允文允武,在朝堂之上得志的棟樑之才?或是……叱吒江湖,人人畏懼的嗜殺之人?”昨夜從曳幽之處知曉了溟月在江湖中的事,得知他曾與那被稱為暗皇之人同進同出,片刻不離,在那幾月之間,溟月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人,一想到這……

翠玉的杯盞在那顫抖的手中握得越來越緊,直至片片碎裂,翠綠的顏色落在了桌面上,濺落了幾抹暗紅,“溟月是否還在惦記他,可是還在等他前來救你?這些時日以來,你只是待在房裡,不去他處,莫非是怕他尋你不著?”

一連串的問話從連慕希口中而出,這麼問著,似乎並不打算等祁溟月回答,他緩緩放開了深鎖的眉,露出了笑容,那笑,仍舊一如往日,唇角揚起,眼中笑意燦然,如同不知世事的少年,瑩亮的眼望著祁溟月,卻有著些悲傷。

“待,慕希得到了蒼赫,第一件事,便是要殺盡蒼赫狐人,為了溟月……”望著由手中滴落而下的血色,連慕希自語著。

低低的話語聲飄蕩在房內,與那含笑的表情呈現出某種異樣之感,坐於他面前的祁溟月卻只是淡淡的挑了眉,“倘若安煬王喜歡的話,可以這麼做。”蒼赫只要有那個男人在,便不會有成為他人俎上之肉的一天,連慕希此言,終究也只是空話而已。

知曉他定是得知了他與父皇在江湖中的事,才會突然而至,又說了這麼一番話,祁溟月悠然的舉起了筷,開始用午膳。已習慣了連慕希的偏執於那孩子似的瘋狂,對這些話沒有任何反應,神色平靜的用著膳,此刻他正等著城外的戰事有所進展,父皇出了城去,想必不用多久,便該有所行動了。

“只要殺盡蒼赫之人,不論那暗皇是誰,都將從這世上消失,如此,溟月便可早些忘了他,待在慕希的身邊。”眼前之人神色如水,平靜的未起一絲波瀾,瞧著祁溟月,連慕希見他如同未聞,像是對那暗皇的生死並不在意,便生出了一絲欣喜,舔去了手上的血跡,沾著血色的唇對著祁溟月微微開合,吐出了輕語,“只要蒼赫徹底的消失,溟月便只有我了,就如我只有溟月,好不好?”

低低的語聲如呢喃,不知是說予他自己,還是說予祁溟月,連慕希痴痴的望著身前之人,看著他舉筷,將食盒放於口中,每一次唇間的微動,都讓他眼中痴然的神情更重,眼前,那雙微動的唇曾經被他碰觸,那其中的柔軟也曾被他接近,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讓他至今未忘……

好不容易,畫像上的溟月終於活生生的在他身邊,狹長的眼即使低垂,瞧不見其中如水的深沉,卻憑添了幾分溫和的沉靜,無論做何動作都是那般優雅之姿,好似將所有皇族的威儀與貴氣都集於一身,一舉一動皆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那和煦淡然的微笑,還有潛藏於眼底,偶爾浮現的或是溫柔或是冷漠的眸色,每一種都讓他的心無可抑制的被其牽動。

溟月,必須成為他的溟月,也總有一日會是他的溟月……以如火般灼熱的目光注視著正在用膳之人,連慕希想起他不敢隨意碰觸,在他心中如天人一般的溟月曾經與他人相擁,心中亦是存著那人,眼中便漸漸染上了怨色慾傷痛。

瞧著祁溟月用完了膳,他嘆了口氣,“那個被稱為暗皇的江湖人我定會命人將他殺了,溟月到時切莫怪我。”倘若到時溟月不願留下……那麼,他便將他鎖在宮中,只要沒有了內力,溟月便只能待在他的身邊了……

掃了一眼連慕希面上的神色,祁溟月站起了身,對著他勾了勾唇,語聲淡淡,“隨你。”

一轉身,他便往裡行去,窗外微風拂過,在那衣袂之上拂起一片白影,墨色飛揚,髮絲之下,幾點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