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兆元依舊彎著腰,沉聲道:

“微臣身為首輔,未能約束百官,亦未能明察案情,致使如今朝廷上下流言紛紛,是臣之過!二——蕭成煊疑與南胡刀客另有勾結,此案重大,微臣更當避嫌。故而主動請辭,懇請陛下允准微臣告老還鄉!”

屏風之後正在煎藥的葉初棠聽到這,黛眉微挑。

看來蔣兆元是真急了,竟然選擇這麼以退為進的一招。

其實這法子不新鮮,從前她沒少當故事說給阿風他們聽。

只是沒想到,今天撞到個現場版。

蔣兆元似是痛心疾首:“陛下龍體欠安,微臣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撂挑子,可正因事關重大,才更不能隨意糊弄過去!微臣年老體弱,近日更感疲累,實在無力擔負首輔之責!”

蔣兆元重重磕頭。

“願陛下全了老臣之心!”

穆武帝許久都沒說話,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葉初棠勾了勾唇。

蔣兆元是元老級別的重臣,身為首輔,重權在握,加上門生黨羽眾多,在朝廷中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他這時候突然提出不幹,那很多事情都沒法繼續推進了。

偏偏穆武帝這時候還生著病,若再少一個蔣兆元,豈不是更亂套了?

所以蔣兆元這麼做,不過就是喊喊口號。

蕭成煊被下獄,之後免不了好一番盤查。

蔣兆元身份特殊,必定也會被牽連。

與其到時候被各種彈劾對付,不如自己主動出擊,佔據主動權。

只等穆武帝挽留勸慰一番,他便又能繼續坐穩首輔之位,還能名正言順插手蕭成煊的案子。

果然,漫長的靜默過後,穆武帝終於沉沉開口:

“蔣大人說的哪裡話,你正當盛年,這朝中上下諸多事務還得你來處理……”

“長公主到——!”

這一聲打斷了穆武帝的話。

緊接著,長公主便徑直走了進來。

她一眼看到跪在那的蔣兆元,詫異開口:

“嗯?蔣大人怎麼在這?”

蔣兆元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但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微臣特來和陛下請罪。”

蔣兆元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痛定思痛般開口,

“現在已有流言,說刑部尚書範承卓曾是我親點的學生,與我有諸多利益往來,之後必定會按我授意扭曲案情,盡力為蕭成煊脫罪。微臣雖是無能之輩,卻也不敢擔上這等汙名,不如自請求去,換一份清淨!”

聽著倒真是滿心赤城。

長公主瞭然頷首,臉上卻看不出情緒,只側頭看向穆武帝:“陛下以為如何?”

穆武帝眉頭皺得死緊,臉色極其不好看。

他只是生了場病,短短時間內就發生這麼多意外,對他何嘗不是一連串的打擊。

他沉吟許久,才道:“蔣大人畢竟——”

“蔣大人畢竟是成煊的外祖,於情分上,的確不合適繼續插手此案。”

長公主嘆了口氣,

“官海一生,盛名怎能如此輕易毀於一旦?依我看,陛下就該成全蔣大人所求。眼下無論誰來,不都比他更為合適?”

蔣兆元:“……什麼?”

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難以置信地喃喃出聲。

長公主卻道:“蔣大人這般決絕,必定是認定範大人和成煊都是清白的。蔣大人,您說是不是?”

蔣兆元的臉已經徹底僵住。

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但當他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聽一道通傳聲:

“定北侯世子到!內閣大學士王松石大人到!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