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點燃。刺鼻的焦糊味立刻擴散開來,要比之前的血腥味更加難聞,季華鳶微微別過頭去往東面看,夜視範圍很低,他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樹林。然而他卻彷彿能清楚的看見,母渡江上晏存繼鐵青的面孔,和那陰鷙的雙眸。

他知道,他這一舉將徹底惹怒晏存繼。他更加知道,無論是求救香,還是那一小包給他保命的火藥,晏存繼對他當真從無惡念。他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他不該打北堂朝的主意。

北堂朝的逆鱗是他的母后,是他的哥哥。而季華鳶的逆鱗,只有北堂朝。

這一把火是黑衣人最後的歡慶,是他們對死去的兄弟的告慰。季華鳶心中卻明白,這一把火也是這些無知的黑衣人貼在自己身上的催命符。而對季華鳶自己而言,這一把火是他對晏存繼的徹底宣告。

你我永遠為敵,所以不必對彼此有半分心軟與情分。他時刀戈相見,我必毫不猶豫地砍下你的頭顱,相信你也如此。

季華鳶看著那捧火越燒越旺,這一次沒有刻意隔離開周遭的可燃物,火光很快就衝了天。他回過頭問三叔道:“準備什麼時候下山?”

“今夜返回營寨休息,天一亮我們自會想辦法下山。我們的任務不僅僅斬殺晏存繼這麼簡單,之後還要和你們的朝廷交涉,將這件事情掩蓋過去後才能回西亭。”

季華鳶點點頭:“如此也好,我也好和北堂朝告個別。”

三叔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彆扭:“你和北堂王……”

季華鳶冷著臉打斷他:“只是告個別而已,我自己有分寸。你們燒完屍體就回營吧,北堂朝應該還在祁兆上的陵墓給他母后守夜,我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這……”三叔聞言有些猶豫,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有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直覺,那就是不能離開季華鳶。季華鳶見他神色突然冷笑一聲:“還不信我嗎?仗都打完了,您還有什麼可猜疑的?”

三叔終於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你這幾日留在王府也好,我會再聯絡你。”

“嗯。”季華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而後轉身徑自往下山的方向去,沒一會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

脫離了黑衣人的可視範圍,季華鳶原本從容的步伐突然快了起來,他神色肅冷,一步踏起攀踏於樹上,往東面望去,只見浩渺的江面上早已沒了船隻的影子。

季華鳶冷笑一聲,晏存繼果然坐不住了。這些黑衣人的死期也快要到了,晏存繼絕不是甘於吃啞巴虧的人,他遲早要報復回來的。而季華鳶扯出的這一塊空檔,相信足夠分散相當一部分晏存繼本用來對付北堂朝的兵力,並且能夠為卯七拖延下足夠多的返回時間。他尚且不知道晏存繼會採用何種手段報復自己,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快地趕去祁兆山和北堂朝會合。

“殿下!”晏十七老遠的看見晏存繼負手立於江邊,經過了長途奔跑的雙腿突然一軟,竟然通地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他踉踉蹌蹌地起身一腳深一腳淺地跑到晏存繼身邊,活像個瘋子一樣大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殿下,弟兄們都以為您……”? 晏存繼惡狠狠地豎手打斷了晏十七,黑暗的夜色下,也只有如此近的距離才能看見那個魁梧大汗臉上涕淚縱橫的狼狽。晏十七突然哀嚎一聲,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殿下,請治罪十七!十七辦事不力,崽子們全都、全都——”

晏存繼沒有聽他說完,他狠狠地閉上了眼,沉聲問道:“剩多少?”

“不知道,我們兩個知道情形不對便分開了,我下山找殿下蹤跡,他在山上儘可能地阻攔弟兄們……”

“好了我知道了。”晏存繼又一次打斷了晏十七,他抬頭望著蒼茫夜幕下的東祁山脈,巨大的黑暗的山體似乎在醞釀著無比的哀慟。他的雙拳在身體兩側狠狠地攥緊,一直攥到能夠感到手心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