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的驕傲,同樣是讓我們相背而馳的禍根。現在說出來,對自己承認自己的自私和狹隘,反而,輕鬆了不少。”

北堂朝聞言沉默,這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忍心指出來,即便現在季華鳶自己說出來,他卻都不捨得認同似的。北堂朝低頭替季華鳶揉著微腫的膝蓋,想了想,終於低聲道:“其實,你也不必當真的。飲笙和翟墨是東門人,以我的絕對下屬的角度看你,自然,很多事都不理解,也不必理解。但他們都是公私分明的,自己心裡,不見得會那樣想你。”

季華鳶點頭笑,笑中帶著絲輕鬆的狡黠:“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太當真。你別以為我對你十分愧疚似的,以後就放心大膽欺負我了。你要是敢——”

北堂朝笑著接話:“排在我身後的人那麼多,我哪敢。”

季華鳶滿意:“諒你也不敢。”

屋裡微妙的氣氛,瞬間就輕鬆了下來。北堂朝嘴角銜著笑,專心致志地低著頭幫季華鳶活動痠麻的膝蓋。季華鳶低下頭,看著北堂朝頭頂的髮旋,從這個角度看,還能看見他蓋下來的眼睫,不是那種很驚豔的長,但是很密,讓人看了就很想吻上去。

季華鳶看著他,看著他,看了許久,突然輕聲開口:“北堂朝,晏存繼喜歡我。”

北堂朝手上一頓,卻並沒有抬起頭來,甚至沒有停下,繼續動作,只隨口淡淡回道:“我知道啊。他不是一直還誇口說,要帶你回西亭的嗎。”

季華鳶咬了咬唇:“我是說真的。他好像,真的喜歡我。”

北堂朝抬眼看了季華鳶一眼,卻也只有一眼,便又低下去,語氣依舊是那般:“我知道。”

季華鳶咬了咬唇,似是有些不甘心,又說:“他喜歡我。”

北堂朝這回終於放開他的雙腿,季華鳶卻不知道是因為北堂朝終於重視了自己的話,還是他剛好替他揉散了淤血。北堂朝正視著季華鳶的眼睛,只淡淡問道:“有多喜歡?”

季華鳶垂眸,緩緩搖頭:“我不知道。心裡恍惚有答案,卻又總是感到不太對。”

“那就是,很喜歡了。你總覺得不大對,是他,不想讓你看穿。”北堂朝低聲輕嘆一口氣,卻是牽起嘴角拉住季華鳶的手:“華鳶,你不必和我報備。我既信你,便不會多心。”

季華鳶輕聲笑,笑容清淡得像是散開的白色花瓣,“我也只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不然,若是讓別人去說,或者你自己看出來,以你的性子,嘴上說相信,心裡只怕又要擰出一個疙瘩。”

北堂朝難得的老臉一紅,有些訕訕的:“我什麼時候那麼小心眼過。”

季華鳶只是笑,不說話。他看著北堂朝利利索索地收拾好了用過的手帕和藥膏,在心裡思量醞釀了許久的話終於出口:“北堂朝,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北堂朝點頭:“當然。”

“我若是說了,你不許生氣。”

“與晏存繼有關?”北堂朝挑眉。

季華鳶誠實地點頭:“是。”

上一次的請求,也是關於晏存繼。北堂朝答應了不生氣,卻還是不高興了。他想著,自己果然如華鳶說的那樣,小心眼——只是,也只有遇到季華鳶的事,他才會這樣。像是中了無休止的毒,他意識清醒,卻抵抗不過情感的左右。

窗外的海棠樹安安靜靜地站立而眠,季華鳶轉回視線,仔細想了想,才輕輕出口道:“能不能,幫我查一下西亭王妃的故事。”

“西亭王妃?”北堂朝皺眉:“已故的那一位?晏存繼的生母?”

季華鳶點頭:“是。自她過世,西亭也未立第二個王妃。”

北堂朝剛才答應得滿,現在只能應諾,卻還是忍不住心頭癢,問道:“過世多少年的人了,你查她的故事做什麼?”